青鸾锦凝眸去看桌上图纸,秀眉微皱。帐中灯火明亮,她手指抚过邵光岭与霞光岭的交界,在一处山谷顿了顿。若是在此处设伏,详败引得墨楚军前来,定可杀其个出其不意。可是,青鸾锦叹了口气,那墨楚七皇子并非泛泛之辈,想让他中计何其困难。
青鸾锦在帐中踱了几步,交战已是第三天,两军相持不下。不论南诏军如何进攻,墨楚似乎都有备而无患,她花招百出,好几次出其不意,但那七皇子每次都于最紧要关头识破计谋,反倒好像是专门等在关口,冷眼看着他们貌似高明的进攻溃败。
停下脚步,收回纷杂的思绪,青鸾锦凝神静听,黑夜中漠河平原的风声正紧,呜咽呼啸,给夜晚平添了几分苍茫肃杀。一个念头从心底闪过,青鸾锦微愣,深想下去,眼中烛火明灭,喜忧参半。沉吟半响,她望向桌上地图旁栖羽宫传来的紫金令牌,终于下定决心,扬声道:“来人,传我命令,今夜突袭墨楚军营,三军将士即刻整装待命!”
帐帘外立刻有人应答,铁甲声响,将她的指令传达到各个营帐。青鸾锦微阖双眸,手抚上长剑。今夜定会有好一场厮杀,墨楚攸,让本将军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吧!
普谛尧兴奋地跑向中军主帅之帐,却被门口两旁士兵拦住。他一愣,接着哇哇大叫,“我有军情要禀报,为什么拦我!”
执戟士兵冷眼而望,不发一语。
普谛尧急了,还带再说,主帅帐中之人开口,“让他进来。”对两旁侍卫做了个鬼脸,普谛尧忙不迭掀帘进去。
“有动静了?”墨楚攸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问。
“是哇是哇,果真不出将军所料,那青鸾锦耐不住性子,终于在此夜悄悄整顿军队,准备趁夜偷袭。咱们现在是不是给她个迎头痛击,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普谛尧信心满满,握紧拳头,眼中射出小火苗。
“不急。”
“啊?为什么?”普谛尧不解,放下高举的拳头。
墨楚攸拿起放下的书,神色淡然,“等重迩带领的人马度过漠河。”
“哦……”普谛尧做沉思状,“原来是瓮中捉鳖之计。”忽而眼睛一亮,兴奋道,“那我呢,这次是做前锋还是去邵光岭接应重迩?”
“你……”墨楚攸笑了笑。
“怎么?还让我监视南诏军?他们都打到咱们帐前了……”前两句还怨气满满,后一句语调就低了下来,颇有些意兴阑珊。
墨楚攸转眸看到,笑道:“才做了几天暗探就灰心了,暗探一职对兵士要求极高,若不是信任于你,又怎会让你去?”
普谛尧眨了眨眼,他就是想在前锋杀敌,这委身敌营,刺探消息的任务还是让别人做的好。
“普谛尧听令!”墨楚攸起身,负手而立。
普谛尧微愕,反应过来前已双手抱拳,朗声而应,“末将在!”
“传令下去,磨刀备鞍,枕戈而待南诏锦字营。你为副将,伴我左右,共杀敌兵!”
“末将领命!”普谛尧喜上眉梢,深深望了大将军一眼,转身离去。
不多时,墨楚攸听得军中铠甲碰撞,战马嘶鸣,隐隐消逝在风中。今夜的一场大战说不定就是最后的绝战,成王败寇,天亮许见分晓。他走到桌旁,拿起书边的小熊挂坠,在手心摩挲,直到它也有了自己的温度……
锦字营刚行到漠水之畔,对岸的墨楚军营突然间燃起了火光,从主帅之帐辐射四方,暗夜之中若数条火龙跳跃、游移在漠水之畔。
青鸾锦微鄂,继而低笑,是她太大意了呢,不过这次“偷袭”本就没有抱侥幸的心理,正面交锋也在意料之中。
夜风呼啸,刮走了天上的阴云,天角几颗星子闪现,远远照不亮暗夜。
青鸾锦挥手,锦字营从潜伏的草丛、乱石后现身,拔出腰间佩剑,呐喊出声。漠河的另一边,墨楚军吆喝助阵声相和,压下了烈烈风声。战马嘶鸣,铁剑相击,骑士的盔甲闪着寒芒,两军皆整装待发!
两军主帅令下,先头骑兵渡过漠水,怒喊着朝对方厮杀过去。马蹄践踏水面,踩裂了漠河的幽静流水,碎银迸溅,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
战役从午夜持续到凌晨,青鸾锦环视四周,手下战友多有疲态,她咬了咬唇,挥剑砍掉了敌人的一条手臂,举起手中长剑,大声道:“退上杜若岭!”锦字营开始后退,后方变做前方,上了杜若岭。
她还是低估了墨楚军,一夜下来两军虽都有损伤,但墨楚攸步步紧逼,手下将士多有英勇之辈,已经有小半军队渡过漠水,锦字营不得不且战且退。
杜若岭是邵光岭与霞光岭间绵延出的一个小土包,虽不甚高大,但锦字营在上面居高临下,极易击退墨楚军的进攻。
普谛尧望了一眼已经退出十丈外的锦字营,笑着对墨楚攸道:“真如将军所言,他们上杜若岭了。”
墨楚攸点了点头,“重弥的军队也快到了。”眼中神光微闪,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普谛尧望着出了会神,喃喃,“你都好久没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