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十三整理衣冠,稳坐上方,惊堂木一拍,震定了合屋的人。
“来人哪,将这老头给我轰出去。”
“喳!”
赵县丞和钱典史早就磨刀霍霍,趁知县转入后堂之时早把李占云百般侮辱,如今再听知县大人下了命令,那气势更加凶猛了,不管是谁,提着刀上去就恐吓人家。
李占云哀叹了气,“也罢。”面对着眼前利器威胁,心中不免对恩人罗十三有些失望,太不尽人情!作罢,回首喊道:“小外甥,你好生在衙门思过,过些时日舅舅自然会来接你。放心,罗知县是咱李家的恩人,是断不会为难你的。”一语甫毕,人影早出了辕门。
罗十三听了这话突然卡壳,心想:“你的恩人是清代人罗十三,可不是我赵云啊。”,“大人,姓关的怎么处置?”。罗十三抬头见是钱典史,回道:“押牢里,重重铜锁给锁死,这家伙的武功你也瞧见了,一旦跑出来,大家都要被剁成肉酱了。”
“那他也敢!”
“放屁!”罗十三喷道:“双手双脚都给我绑了!再戴一副八十斤的铁枷,还有……”,钱典史立功心切,急问:“请大人示下,还有什么。”罗十三急中生智,脱口便说:“每顿只给他吃些糟糠,不许让他吃饱有力气。对了!水也不许喝。”钱典史汗颜道:“粮食换成糠还可以强活,不喝水,岂不是要人命?”
罗十三没做过官,也没做过牢,更不知犯人疾苦,随口说了句:“那让他喝尿好了。”
钱典史掌管缉捕数十年,经验老到,如此强加于人的刑罚,没有罪行是不成立的。竖日报到信阳府也该有个缘由才是。难道就只因他咆哮公堂而被打了二十大板后再强加断水换粮的重罚?这是暴吏行径啊。自己虽说在职没办过什么造福乡里的事,但也不肯被追加一个暴吏的头衔啊。日后对升阶可是一块不小的绊脚石。
故而,将其中缘故丝毫不差地讲给罗知县听。
罗十三不时点点头,口中还称“对”,这只是为了显示深谙官途而已。其实自己腹中一片空白,还不如一只小卒。
钱典史说得吐沫星子满天飞,又头头是道。
最终,罗十三回了一句:“那该怎么办?”
钱典史果然不负众望,舌头一漂,道:“应交由信阳府廖大人处置。”这句说完自己都后悔了,脸蛋涨满通红,一旁的赵县丞急用胳膊肘偷着捅他,勿让他再胡乱诉说下去,小心惹怒县爷。钱典史还不算傻,还没等赵县丞点化,早通了悟,心想这罗知县是有意扣留姓关的,日后朝李占云榨钱多少都有油水,那座画中仙子庙的建筑费自然也不在话下。想到这里,不得不为罗知县的高瞻远瞩而感到钦佩;也不得不为自己升官发财而感到高兴,有此贤主在,奔向朝廷正编品级官职,指日可待。
还好,罗十三只是干笑了几声,并未答话。此时天空乌云滚滚,人界闷闷枯燥,欲将有倾盆大雨洒下。李进喜递上茶来供其享用,又展折扇为其纳凉,无微不至,百般伺候。
罗十三的蟒袍捂得体内热汗淋漓,喝了茶,乘了凉之后才方肯离去。
回到房里,罗十三总算泄了口气。
今日头一遭坐官椅、头一遭升堂审案、头一遭亲自行刑可谓是增了不少见识,还好没闹出笑话来,却是打得万分痛快。无怪古代人、现代人,人人都想着当官,原来当官可以有这么大的权利,可以让手底下的人沉浮于自己,真是有无限欢乐于其中不知疲倦!相反还可以受到百姓的尊重,令自己名声远扬、名留青史。
罗十三还是很识趣的,早就意识到自己无法名留青史,却也要做个遗臭万年,让这代人都记住,在咸丰九年大清出了一个罗十三。他不可能改变历史,但他尽可能地让这段黑暗历史变得不那么血腥、不那么昏暗,甚至为其添了一丝华然浪漫,使它变得更加令人回味。于此,我赵云,就没有白白地穿越。金钱、女人、权利,值了!
忽忽一场大梦,罗十三猛然惊醒,突然发现自己在炕上,眉间冷汗涔涔,又有心跳加速之感,令自己微喘不止。
“唔!……老爷子,你又做噩梦了?”不知不觉,李进喜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醒来见到十三如梦初醒的样子,不由地上炕探视。
“没事。”罗十三定了定神,道:“你……你怎么睡椅子上了……”
李进喜道:“我梦见了爷爷,梦见了十五阿哥,就是嘉庆爷,我还梦见了……梦,”没敢再说下去,舒了口气,又道:“我居然梦见了自己做了太监……可吓死我了……”
“你这梦真是绝唱啊,哪有人梦到自己被割阉啊,呵呵,你李家日后或许就是太监命了。”罗十三微微笑着。
“你家才太监命呢!”李进喜瞧他眼皮枯倦,似乎还有些沉浸在刚刚的噩梦当中,遂问:“你做春梦啦?不然如何这般模样?”
罗十三忆梦点水,丝毫不敢再做回想,只觉一番头痛,:“我又梦见了画中仙……”
“你和她那个……”李进喜飘飘然了,意念中居然肯想情为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