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知县、朝廷命官,向来是言出必行的。
说了请大家吃宵夜,必要有信,方能确立威望。
一行人就着夜色来到一爿酒楼。其实那楼早打了烊,怎奈这伙衙役是花天酒地之徒,平日里在县内都是无赖所冠名。哪家做生意的没有个后台照应,都要吃他们的亏。
酒楼叫惜春楼,老板叫关惜春,是个挺骚的少妇。平日里养了几顶有姿色的妓女,颇得合县的男人为之眷恋。生活中她们都以姐妹自称,她是大姐,妓女们都管她叫阿嫂,就是靠山的意思。阿嫂平地里没别的爱好,除了装扮鲜丽之外,就是给客观作上几句谶语。
衙门内的人几乎都找过她,她也分别卜了卜,有好有坏,有得意有失意,大家都不以为此,只当作乐子,因为他们都跪拜在阿嫂的裙下;阿嫂说东,大家都说东,阿嫂说西,谁人敢说北呢。有一点,阿嫂是不卖身的,她说她还是个雏鸟,从女孩到女人的脱变期间不曾落地,因为人生的第一次要留给有缘人。
而至今她也未遇见那个所谓的有缘人,依然保持着纯洁。也正因为如此,赵钱二人对她才更加的爱慕。
罗十三率着一帮年轻气盛的衙役们半夜投食,自是犯了忌讳,阿嫂夜半开场做生意,更是犯了条规。
一抵一,算是平了。
罗十三并不在乎这些,前世今生早已注定,何用苦张罗?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这是罗十三从跨入惜春楼到酒桌前坐定时的心理描绘,并开口赞道:“太艳丽了!”
众衙役随声道:“何止艳丽,这叫艳福啊!”
“谁都不许抢,阿嫂我要了!”罗十三上任至此,并未有触碰女色,眼前这位阿嫂相貌倒不是有多么精致,就是那股风骚劲十足了,不羁如风,堪比洛神。
每想到此处,必须要玩弄一番,不然无法释放心中忧闷。故向四周命令道:“你们谁都不许和我抢——本老爷想要的,谁都抢不走。”朝饭桌上狠掷了一个钱袋子,众人摊开一看,足是一百两银票,又掺合着几粒碎银子和几个铜板。“那点零钱我要留着这个星期吃回馆子,大票子权当给阿嫂作酬。”
一旁的衙役都撺掇阿嫂从了罗大人,毕竟这是大官,不好违拗,于面子也不好看,也巧这位县太爷没有妻室,独守空房。更何况官途初始,前途自当无量,日后还把不准爬到哪个阶级做官呢,所以,快活时光多着呢。
众人皆看阿嫂如何作答,可阿嫂只顾着给众人斟酒,口中说道:“咱们县的二衙啊、也就是姓赵的县丞,那日在此吃酒,不慎落下了一千两,我已派人知会,但好些日子也没来取,恐怕是忘了。一千两也不是小数目,被二衙家的娘子发觉了,保不准罚他插环呢。还请各位小哥帮忙传达则个,教那位二衙爷爷办差时顺路取走。呵呵,惜春在此先给各位谢过了。”
这就算是给回绝了。众人见首县下不来台,急忙吆喝妓女们出来陪局,什么花枝招展的、杨柳细腰的统统请出,统统聚集首县身边由他逐个筛选,供己玩耍。
幽柔豪奢,纸醉金迷令罗十三眼花缭乱。
烛烟刺眼,恍惚从那群妓女当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罗十三揉了揉眼,仔细看时,那人:面如花开常不满,容若草羞含笑焉——这不是韫儿是谁!
众衙役打着手拍,哼着小曲儿,欢乐满堂。时而见首县大人对从中那女子眉来眼去,便将那女子往他怀里推,韫儿就被推进了罗十三的怀里。
罗十三心里怦怦直跳,只闻一股小兰花香气扑鼻,怀中抱着的可是肃顺的女儿啊。“你……你怎么……”本想问你怎么做了妓女,却又百般开不得口。可她就那么柔顺地跌入了自己的怀里,唇对唇,离的那么近,身子瞬间炙热了起来。
这一刻,时光凝固。
罗十三心想,我一定要狠狠地亲她一口,方能解欲。
当下也不顾,拨唇便亲。那韫儿慌张不堪,竖双指堵住了他的嘴,轻声道:“你不可以!……”
“什么?”罗十三的激情一股脑泄尽,正要凝神再亲,只被她一手拉进了左首边的房间里,房门亦被她稍做拐脚给关上了。
浓密的香房内只有他二人,罗十三心想她一定是害羞,所以才将自己引到房内,“好韫儿,想哥哥了吧?明儿你搬到咱衙门后宅去住,宽敞、安静、就只你我,我打发进叔搬出去住。”
韫儿稍有顾虑地回首瞄了瞄门上的窗户纸,眼光之中闪过一丝安然,道:“我不是来找你玩的。——你被人跟上了。”
“老子被你跟上了,来,好韫儿,勿要闪躲。”罗十三像是着了魔,双手控制不住似的上去就抓。可怜自己没有功夫,有饮了点小酒,连韫儿的影子都踩不到。一气之下,坐在地上,“是我高攀!——唉,谁教你是肃顺的女儿、千金万金之躯,惟有出身高贵的旗人方能与你共休。谁教老子天生就是低贱的汉人呢,注定遭你们碾压的、与你无缘。”
“你说什么呢!”韫儿上去拉他手腕,道:“这里不安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