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明里说的是苏婉柠,暗中却也映射自己,又要与大夫人较一长的气势。
大夫人成了精的,如何听不出来,借着喝茶的档口,隐去眼中的杀机,冷冷说道:“位份是不重要,只是正就是正,副就是副,容颜易老人易逝去,谁能保证能靠着一幅皮囊永远承宠?”
七姨太巧笑一声,“大姐说的极对,眼下后宫中,是皇贵妃最大,位同副后。可刘皇后去了那么多年,皇上每年祭祖,也不曾见带皇贵妃去,可见大姐说的就是这个理,正就是正,副就是副。”
“啪……”听七姨太愈发放肆,大夫人将杯子重重扣在桌上,冷眼扫去,“平日里我太好性子,由着你胡来,如今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七姨太哪里怕她,凉凉说道:“妹妹不过就事论事,姐姐如何动怒了?”
苏婉柠才到院子里头,便听得里头的动静,勾起唇角笑了笑,便见立在门边的林妈早就上来行礼,示意她免礼。
“回来的仓促,还不曾与林妈妈说过话,这些年来,可安好?”苏婉柠问道,昔年林妈对自己照顾,心里自然存了感激。平时送什么东西回来,也会嘱咐着悄悄给林妈备一份。
林妈笑道:“老奴何德何能,劳娘娘挂记?一切都好,小主安好。”
苏婉柠点点头,林妈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又是个温和的性子,看得开,相信院子里I也无人为难她的。
才要进去,顿住了身形,转头道:“林妈妈也上了年纪,该回家享享清福了。”
林妈又谢过,苏婉柠便进了厅里。
大夫人正要训斥七姨太,见苏婉柠来了,众人起身行礼,便被打断了。
苏婉柠示意众人免礼,大夫人虽不情愿,还是请她上座,自己要坐在下头。
苏婉柠含笑道:“母亲为尊,你自当为上。”
争执一番,二人相对而坐,说起了闲话。
须臾,苏婉柠让紫霞端来了茶,笑道:“这是大姐姐给我的,茶是越陈的越好,特意给几位姨娘尝尝。”
紫霞便一一上了茶,众人吃过,哪有说不好的?
苏婉柠起身,端起最后一杯,揭开杯子荡了荡,唤来流萤,“爹才刚吃了些点心,只怕这个时候渴的很,你把这杯茶送去。”
流萤便去了。
几人又各自坐下,六姨太与四姨太是最了解苏婉柠的,知道她将众人叫过来,必定是有事要做。事先也没得个提醒,心里便十分疑惑。
“我瞧着,小主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十分眼熟,却又想不起哪里见过。”苏婉柠频频抬手,四姨太又是个心细如尘的人,自然便也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苏婉柠大方将镯子亮出来,笑了笑,“四姨娘但真好眼力,镯子原是娘亲的旧物,因这两日常常梦见她,便寻来戴上。”
提到五姨太,大夫人心里自然不是滋味,按捺不住,又借着喝茶的功夫,隐去声色。
七姨太却是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闻言凑上来,细细瞧了那镯子,又笑道:“小主的亲娘,原是大姐的陪嫁丫头罢,难怪留下的东西都这样好。”
苏婉柠又笑了笑,“母亲待娘亲从来不差,只是这镯子,原是我家祖上留下来的,倒也不是贵重,只是每次看到这镯子,便想起了娘亲。”
众人皆无话可说,整个大厅却安静下来了。
外头林妈妈却掀起帘子进来,神色难看地环视众人一眼,紧走几步上前来,到大夫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夫人登时便怒了,顾不得身份,起身焦急地问道:“老爷如何了?”
林妈妈回道:“已经请了大夫,听若妈妈的意思,是没有大碍的,只是来只会夫人一声。人已经扣下了,看夫人如何发落。”
大夫人脸色一冷,喝道:“将那不要脸的小蹄子带上来。”
大夫人出身名门世家,常日里最注意的便是自己一言一行,半点不肯脱离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如何今日如此失态?
众人正暗自奇怪,下头两个小斯扭送了一个衣裳褴褛的丫头上来,却是才被打发给老爷送东西的流萤。
苏婉柠心里早已料到,却故作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大夫人正在气头上,却又碍着苏婉柠的身份不好发作,深吸两口气压下怒火,拂袖坐下,“你让她自己说。”
流萤浑身衣物几乎不能蔽体,隐约见里头粗红的印记,可见适才受了不少罪。半边脸颊高高肿起,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抬首见了苏婉柠,连跌声的含冤,“小主,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勾-引老爷,是老爷自己……”
紫霞到底是和流萤共事过的,看不下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便静静立在苏婉柠身边,因不忍心看,背转过身去。
苏婉柠眉头一凝,“究竟什么事?”
流萤嘴里受了伤,说话也有些含糊,三两句一说,竟是张口便吐了一口血水,眼见是伤及了肺腑,不中用了。
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