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别府上空,云雨刚去,却又不知为何生了薄雾,雾气徐徐翻转之下,如月光的轻纱缭绕。
相府宴客大殿之内,驼背老者,麻脸中年,和那冥教鬼魅成三角而立,虽都不见动作,但对峙的气氛微妙之极。
驼背老者维持着保护柳文然的术法,声音沙哑,皱着眉缓缓道:“阁下身为冥教之人,不知来丞相别府,所为何事?莫非你也是奔着那诛天印所来?”
鬼魅无声的在那老者身上打量片刻,以她道行自能看出这老者和那中年深浅,怕是单她自己难以讨到什么好处。
她鬼面下的眼眸泛着淡绿的荧光,透露着一种妖异之感,那老者与她视线相对之后,只一刹那,他浑身猛地一震,炼气似有不稳,颤颤巍巍的转过头,却见他身旁的麻脸中年,也是和他一般模样。
“二弟!小心她的眼睛,此人一身媚术,高深之极!”那老者不再敢直视鬼魅双眼,只盯着她的肩部往下,出声提醒道。
鬼魅见此忽然笑了一声,道:“不错,不愧是堂堂大晋,占据这中州之地,便连世俗散修,也有如此能耐。”
那老者闻言却是一声冷哼,道:“你一蛮荒魔门,偷入大晋境内,还敢如此高调行事,待消息传出,看你如何走出中州!”
鬼魅闻言却是大笑不已:“哈哈……,可笑,这天下我皆可去得,谁能留的下我?”
驼背老者一窒,半晌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面色渐渐冷淡了下来,眼中厉芒渐盛,淡淡道:“不管你来相府所谓何事,也不知你为何埋下染红衣这枚暗棋,但老夫曾有承诺在先,若你对丞相意图不轨,就算是看不透你道行,也定不让你逾越分毫。”
他这般淡然说着,但语中的坚定不容置疑,面对眼前这个自冥教而来,神秘而陌生的人物,往日渐渐磨灭的豪情,自心底从然而生。
大殿中嘈杂的声响,仿佛突然停顿消失,只有这心中的一个念头,缠绵在他四周。
人生茫茫,与人的诺言,心底的道义,便像是他眼角的细纹,深深烙印。
鬼魅此时忽然道:“我确非是为诛天印而来,或许你会不信,但一个小小的诛天印,还不足以完成我冥教伟业,我今日来此只是为了取回埋在此地的暗棋,呵呵……,能从相府得到的东西,这些年来已经足以,红衣她作为我亲传弟子,再留在这里,纯粹是浪费,当然了,那诛天印若能顺手得到,便更是妙极,毕竟这也是红衣她辛苦搜罗来的消息。”
一片黑火之中,一直沉默的柳文然,身躯明显的震动,一双眼看不穿面前火焰,只能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难以移开。
迷蒙里,黑炎中,他长长的呼了口气,稳定心神,面上的苦色渐渐消去,变作难以磨灭的怒意,颤声道:“原来是你,红衣的师傅…原来就是你……”
鬼魅忽闻柳文然话语,一转头,直看向那黑炎,笑了笑道:“没错,是我。”
柳文然声音忽然都带了几分嘶哑,道:“杀了红衣双亲,将她毒成了哑巴,也都是你所为,是否?”
柳文然的话,如同两把尖刃,深深的刺向她,她不知柳文然是如何得知,但却绝不可能是红衣告知与他。
鬼魅她久久未曾回答,鬼面之下神情复杂,痛苦之中仿佛带着恨意。
不知何时来到鬼魅身后的苏杉皱起了眉头,看这鬼魅作态,恐怕柳文然所说,定不是信口雌黄,退一步来说,就算不是她做的,也定与其有关,否则绝不会这般默认下来。
莫名的冷风吹过,苏杉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静躺在不远处的染红衣,看不太分明,那眼角的深痕,可是泪滴?
‘噗’的一声清响,苏杉两指间的炼气,射向鬼魅脚下,石板被轰至纷飞,散落一地。
他走上前,冷冷的看了一眼不知是否在发愣的鬼魅,道:“还不上么?莫逆他们费力的牵扯走了五人,此时是最好的机会,否则你便准备空手而回吧。”
鬼魅默不作声,对苏杉的话毫无应答,却转而望向黑炎之中的柳文然,眼中的精光,仿佛要将他穿透一般,道:“我和红衣之间,所有的一切,作为外人,你!柳文然!有何立场,惺惺作态,一副替红衣不平的嘴脸质问于我?你懂个屁…?!”
她话说了一半,声音急促,却是忽然转身而去,似是不愿再就此牵扯,往那几名冥教门徒,和红衣处走去。
就在这时,柳文然的声音又从她身后幽幽传来,道:“就算今日红衣她离我而去,她也不会属于冥教,更不会只属于你一个人!”
鬼魅离去的脚步一滞,但却并未回应他的话。
苏杉远看着她慢慢离去,尽管身边失去了一个极为强大的帮手,但也未曾出声挽留,面上更是浮现出几分不屑之色,就师徒关系来说,比起那臭不要脸的老牛鼻子,这鬼魅竟更是不堪。
他转头看向黑炎之中的柳文然,在确定他视线被封的缝隙全无之后,神色一动,随即轻哼一声,面对那江南七恶中最强的两人,如若无物一般,大步迈去。
尽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