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了出来,就象戏台上的齐天大圣威风凛凛地摇晃着他的凤尾翎毛似的,神气活现地摆动着头顶上的触角儿。最令刘真不解的是,进门左侧靠墙还戗着块高有一米、厚有半米、长有两米的青石板块。三人正看得出奇,邹纬天穿着宽松睡袍,靸着绣花拖鞋,抱着只金絲肥猫,从西屋卧室走了进来。王二球迎过去接过金絲猫,边抹着猫身,边小声问道:“吃点什么?”邹纬天抬起右手晃了晃,没精打彩瘫进了大沙发,浸着灰色的蜡黄脸宿进睡袍里,就再也没了声息了。王二球一面安排刘真三人入座,一面蹑手蹑脚地走近邹纬天身旁,仍是柔声细气地说道:“老板,矿上刘书记来见您。”邹纬天抽出右手有气无力地拨拉了两下,上气不接下气道:“见一面行啦,有啥事跟你谈,我脑瓜子痛,还想睡。”没等说完,刘真语气强硬道:“不行!得跟你说。”也许是刘真的强硬语气刺激了的缘故,邹纬天一骨碌坐了起来,撕扯着嗓子对着王二球道:“这个姓刘的刚来,不懂规矩,告诉他,我是老板,他是佣人,连通都大邑的锺荣、顾仰轩都不敢大着嗓子跟我说话,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刘真压住怒火,压低了声音,却是一字一顿道:“邹纬天,你听好了,我们是国有企业的工作人员,来跟你交涉事情,谁是你佣人?!”邹纬天身子又瘫了下去,嘴里咕嚕道:“国有…企业,连两桶油…三根线,都要收到邹家…旗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都要…都要姓邹啦…”。马娓娓没好气道:“跟这神经病有啥好说的,走吧,跟他打官司。”一提打官司,邹纬天来了神,又仰起脖子结结巴巴道:“我就…喜欢打官司,是上法院啦…还是上…检察院,还是…上公安局,我跟老爹打声…招呼,保管…赢。”刘真一看此人满嘴胡言,没个正调,也没了信心,便起身要走。邹纬天突然振作起来,对着王二球声嘶力竭道:“不能…让他们走,我有…话要跟他们…说。”接着,又说道:“昨天,青城山太上…老君第九十九世嫡传真人…汪灵大师来昆仑山布道,他给我测字,说我…名字中间这‘纬’…字是一顶红帐子,红帐子里边睡个…白胖子,这白胖子就…是一个蝉茧里的蝉,他说我的今世…姻缘前世订了的,不是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木石姻缘,也不是贾宝玉和薛宝钗的…金玉姻缘,我和貂蝉是…丝蝉姻缘,贾…宝…黛命里注定没有缘份,我们是命里注定要…守在一起的。”邹纬天尽管前言不搭后语的,却是不停地要说,王二球用餐巾纸抹去他两嘴角上的白沫,邹纬天又挣扎着说道:“汪灵大师破…解了,蝉身…难进纬帐,是因为被女娲…补天炼石…留在青峰岭的那块大…青石压住了,”邹纬天指指戗在门口的青石板,又指指玻璃缸里的蟒蛇,有鼻有眼儿的继续说道:“这块大青石…大师也帮着找到了,大青石下还压着这条大…蠎蛇、一窩小…白鼠,还有一群子…蛐蛐儿,大师点…拨了,大蠎蛇是貂蝉的护花…大神黄龙…大仙,小白鼠是貂蝉的财…神爷,蛐…蛐儿是跟貂蝉仙子一块儿下…凡的仙…女啦,大师让把他们都请…回来,好生侍奉供养,保我们美满…姻缘,万年…和好。”没等说完,刘真早已按捺不住了,好不耐烦地撵着马娓娓和于晓燕走,怒气冲冲道:“快走,快走,没时间听这半仙说胡话!”
刘真领着马娓娓和于晓燕前脚刚离开工商行,李大椿后脚又走了进来。他径直上了三楼,走到行长办公室门口,推门一见屋里有客人,一脚刚迈进,随即又抽了回来。门还没掩上,就听屋里有人叫道:“大椿,进来吧。”叫大椿的人,便是工商行的行长余万金。余万金指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个人对于大椿说道:“两江总商会的乔会长,都是朋友,进来坐吧。”又把李大椿介绍给乔会长道:“这是我小连襟李大椿,昆仑矿务局总会计师。”乔会长西装笔挺,稀疏的头发梳得服服贴贴,箭头皮鞋擦得油光珵亮,里里外外透着江浙商人的精明和干练。乔会长边让座边说道:“矿务局我很熟,跟你们老局长邹荣根老关系了,我们是中央党校文革后首期中青班同班同学,他就坐我前排。中青班结业,他到边远地区镀金,现在成了中央领导人了。我吃不了那份苦,到上海混了几年。到点了,到总商会来做点协调工作。”坐在一旁的一个长着尖嘴猴腮模样的接着道:“乔会长可是三朝元老,老资格了,中办一局资深秘书,毛主席给华国锋写‘你办事,我放心’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乔会长摆摆手道:“老皇历了,不值一提。”尖嘴猴看出李大椿进来有事,便起身对余万金说道:“乔会长是西宫宾馆的‘仙人会馆’名誉馆长,会馆今晚办鹊桥派对,特来邀请余行长大驾光临。”乔会长也起身道:“七月初七鹊桥会,我在上海办活动,这边没来得及办,今天补上。仙女们都是我从西子湖畔带过来的,去吧,散散心。”余万金频频点头:“谢谢美意,谢谢美意。”将二人送走了。余万金抽身回来,说道:“真像一个笑话里说的,一帮人在一起比试谁的胆子大。山东人说,我的胆大,什么样的酒我都敢喝!广东人说,我的胆大,什么样的东西我都敢吃!北京人说,我的胆大,什么样的钱我都敢花!东北人说,我的胆大,什么样的人我都敢杀!西江人说,你们胆子都没有我胆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