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王妃低声应下了。
“皇兄,我们走吧。”越君邪看着越君行道。
越君行微一点头,于是几人辞了李王妃,就又一起出了门。
就在几人的马车刚出冷王府的时候,燕惊鸿也一脚踏进了秦陌在北越行宫里住的殿宇。
湛蓝色的天空,明晃晃的刺眼。
彼时,秦陌正一袭青衣,神情旷渺地坐在院内那棵开的正艳的金缕梅下。
寒风乍起,卷起漫天飞絮,丝丝缕缕,偶尔几朵落在他衣襟上,也不见他伸手拂开。
“呦,身体不错嘛,这么快就能出来吹风啦。”
秦陌面色平静地看着优雅地在自己面前坐下,凑来的那张笑的肆意的俊脸,声音冰冷道:“楚苏都走了,你也不急着去追,难道就不怕月映纱盯上她吗?”
“放心,有人跟着呢!”
话一出口,燕惊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他嘿嘿干笑两声,指着秦陌,转作了惯常的懒散笑意道:“还知道要诳我的话,看来脑子没给湖水呛坏。”
“怎么样?想不到昨日那个小丫头误打误撞,反而促成你得了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改天,你是不是得去谢谢人家啊。”秦陌冷冷瞪他一眼,不答。
“真不去啊。”
秦陌眉眼冰冷“要去你去。”
燕惊鸿斜睨他一眼,嘴角微扬道:“我去有什么用哪?人家心里想见的又不是我。”
“你说完了没有。”秦陌恼道。
“没有。”
燕惊鸿星眸潋潋,勾唇笑道:“诶,外面风这么大,你就在屋外坐着,你等谁呢?难不成时候在想某个女人会不会感激涕零地上门来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是其实你想出这个门,去太子府看她,却又胆小地迈不出去。”
秦陌面上愠色更浓,周身寒气流转“朕看燕皇是最近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吗?”
燕惊鸿瞥见他眼底不觉冒出的冷冽森森,知道再说下去,他真要恼了,这才稍稍敛了笑意,用胳膊碰了碰他,笑道:“跟你开玩笑呢?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与你说笑吗?”
“不过,你昨日确实莽撞了,那越老头知道你下水救人,那脸登时就黑了,比越君行的脸还黑。”
“真的。”
秦陌转头看他,双瞳漆黑如墨,在看到燕惊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后,他冷声道:“只要你我不说,他不会知道意欢的身份。”
“我是可以不说,但是……”燕惊鸿突然盯着他,沉声问:“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来的北越,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秦陌闻言,眸光倏地缩回,他将视线挪向别处,努力稳了声调语气道:“没有打算。”
这下换成燕惊鸿怔了怔,少顷后,他拉过一束探来的花枝,扯到鼻尖前,轻嗅了嗅“我就知道,如今就算是她直接提了剑来取你性命,你肯定也会眼都不眨地把脖子洗干净送上去,任她砍。”
“但是依我看,她想要的恐怕不光是你的命,她还要你的整个南秦,否则她早就跟那个天天装病的家伙一起找人宰了你了,哪还会这么端着笑脸迎你。”
说话间,他又勾起嘴角,自嘲地哼笑一声道:“说不定哪……她恨你,连带着恨我,巴不得连我这西延的荒凉地也想一并抢了去才甘心。”
“我知道:”秦陌低哑着道。
“我当然知道你都知道:”
眸中冷冽转瞬闪过,燕惊鸿看着秦陌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孤独与落寞,敛起笑意,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不过,你想过没有,你自己的命可以不要,但是你费了那么多心血,付了那么大代价得来的江山呢!”
“你好不容易恢复了你先祖的百年基业,好不容易让他们过上了正常生活,甚至,你还把我弄得和你上了同一条贼船,害得我现在想下都下不来,害的现在那女人每次见我,都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
“唉……你说你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大业成了,但现在却又想伸出脖子给人去宰,拱手把江山再还给她,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你这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南意欢再好,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
秦陌见燕惊鸿絮絮叼叼地越说越不正经,特别是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腾地站了起来,挥袖微恼道:“你不要再说了,值或不值朕自有权衡。”
“可留给你的时间已不多,这北越的地面上,没多久就会烧出一场熊熊大火来。”燕惊鸿也同样站起身,懒懒地道。
秦陌停住脚步,仰首望了望四周的长风落叶,枯藤残花,头也不回地冷声道:“不用你提醒,即便朕再后悔,也不会忘记这江山是我秦氏先祖拼死打下的,朕既然拿了回来,便不会再让它断送在我手上。”
“所以,纵然越君行当上了这北越的皇帝,纵然他有了东祁做后盾又如何,要想从朕手上夺了南秦,他还没那个本事。”
“你明白就好。”燕惊鸿笑了笑,每次只要秦陌一生气,就会不自觉搬出自己皇帝的身份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