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临阁”地处闹市,依山傍水,建筑规模恢弘大气,装饰陈设考究雅致,更以其独一无二的陈年佳酿、珍馐美味而闻名于世,故而不仅在这楚国的故都鄢城首屈一指,甚至在方方面面亦毫不逊色于王城郢都的一流酒楼。
此日,“天临阁”门前更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久前,整座酒楼刚刚经重金邀请的名家彻底装饰一新,里里外外无是不花团锦簇、金碧辉煌。整个鄢城的王公贵族、富商巨贾乃至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亦都争先恐后,齐聚于此。这一切,皆因楚国权臣昭阳北游于此,今日要在此大会宾客。
酒楼周遭,傲然肃立着负责守卫的百余名威风凛凛的铁甲武士,各个高大威猛,人人器宇轩昂。由此使人不难想象,此时此刻的昭阳,在楚国是如何的权倾朝野、不可一世。
推杯换盏之间,只见一人起身离座,来到大厅中央,向昭阳拱手后便摇头晃脑道:“想我大楚昔年的令尹吴起,南平百越,扩境苍梧,继而却三晋,西伐秦。诸国畏楚之强,终先悼王之世不敢加兵,皆吴起之功也。而今,列国纷争更胜往昔。主公一战便灭掉一方霸主越国,杀死越王无疆,东扩疆土千里,不但扬大楚强盛之国威,更削列国嚣张之气焰。依在下之见,纵观我大楚数百年风云变幻,虽有功如吴起者,亦不可与主公比拟也。更兼主公之文操武略,不仅冠绝我大楚,料想天下也无第二人。想大楚令尹之位,主公必指日可待也。”
楚悼王时,曾先后任鲁、魏大将的卫人吴起因倍受排挤,逃亡楚国。悼王久闻吴起大才,先命为宛城城守,隔年更是破格令其登上楚国令尹之大位,举国以托之,并因大势所趋,命吴起仿效魏国李悝,在楚国实施变法。而吴起亦不负悼王之所重托。变法仅一年之后,便成果初显。于是南征北战,无往不利,楚国形势一片大好。然而变法不足十年,悼王突然身故,楚国不满吴起大刀阔斧进行变法的王公贵族旋即向吴起发难。吴起眼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遂伏于悼王尸身,为万箭穿心而死。吴起虽死,然其十年间所建之功及产生的巨大影响,却令后世久久不能忘怀。
此时明褒吴起而实为恭维昭阳,更使人感觉昭阳之功旷古绝今,无人匹敌。因而此言一出,附和之声顿时鹊起。
高居主位的昭阳听罢哈哈大笑,本已微醉的大脸,此刻更显红光,心道:论我昭阳文治武功,纵观整个楚国、乃至于整个天下,恐怕无出其右者,更兼有高贵的王族身份,又岂是平民出身、虽创不世之功却最终落得惨淡收场的吴起可比!至于这旁人看来尊贵无比的令尹大位,我昭阳也未必看在眼里,嘿嘿……昭阳干咳两声以掩盖自己内心的想法,道:“公言差矣!吴起功冠大楚,昭阳实不如也。说到灭越之功,实乃我王洪福齐天,兼且越国不自量力,胆敢与我大楚为敌,以卵击石,可谓自取其辱。我不过奉我大王之命,承天之大运,况有诸公鼎力相助,方成此大功。此非我一人之力也。诸公切勿谬赞了。”
大庭广众之下,昭阳此番言语不仅显得谦虚敬慎、虚怀若谷,更表明其非居功自傲之人,又将功劳分到众人头上,达到收买人心之效,因而与会的门客无不喜形于色。
昭阳话音刚落,适才发话者又紧接着道:“主公亦莫要过谦了!我王自然英明神武,众公亦是同心同德,然则若无主公擎天之能,此大功岂可如此易得乎?”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沸沸扬扬地大肆称赞。
一番杯盏交错过后,又有一人起身拱手道:“越国自勾践灭吴称霸,至今已立七世,而今一朝为我大楚所灭。我大楚除却扩充疆土、增益钱粮之外,据悉亦获奇珍异宝无数。闻得大王亦曾赏赐于主公,不知主公今日可否令我等一开眼界?”
昭阳哈哈大笑道:“公等既有所求,我岂能不成人之美。桓儿,来,请大王赏赐的越国珍宝!”
最为昭阳所宠的幼子昭桓位于昭阳主位右下,此刻听到父命,遂起身向众人道:“越国微弱,人口稀疏,然则自勾践无薪尝胆,灭吴称霸,至今已百年有余,府库确有珍宝无数。说道大王所赐,这第一样么,来人,上茶。”
侍女从人闻命即把早已备好的香茗为呈与在座众人。
昭桓环视一周,继续道:“我大楚虽也不乏名茶珍品,但这震泽香茗却大有不同,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其茶色润泽,茶香馥郁,入口甘醇鲜爽,入腹回味无穷。且此茶摘采之法也非同寻常:必由处子以双唇采下,才可保其品质。来来来,现在就请诸公一起来品一品这震泽香茗!”
众人中大多不知面前的杯中茶竟有如此不同,一品之下,果然与昭桓所叙一般无二,不禁暗暗称奇。
昭桓待众人品茶完毕,招呼从人:“这第二样,取剑!”
从人随即于后堂取出一狭长锦盒呈于昭桓面前。只见昭桓轻轻打开锦盒,取出一柄三尺古剑,慢慢走到大厅中央,缓缓拔剑出鞘,高高举起,环顾四周问道:“公等可有识得此剑者否?”
众人紧盯着昭桓手中之剑,但见剑身通体发黑,寒光四射,已知此剑定是锋利无比,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