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没什么,只是从这棵樱花树上感觉到一丝熟悉而已。」
“熟悉?你认识那家伙?”
「不认识。」
优摇摇头,放下了纸笔。
二人之间恢复了宁静。
“优,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尼尔没有收回目光,只是微张着嘴唇问。
「你想问什么?」
尼尔看了纸条上的字一眼,目光平静地迎上那双更加无波无澜的水晶双瞳。
“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感情?”
从平日的观察,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发现优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波动。
优和他很像,都是一直压抑着真实的自己的人。
「你想知道?」
“嗯。”
「一定要说吗?」
“如果可以的话,请告诉此时此刻作为你家人的我。”
犹豫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在命运的使然和心中的感情驱使下,优终究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写下。
「命运就像绳子,不断横向摇曳向前进,若受强大力量的影响,摇的幅度就越大,也越激烈,我的动摇,不安,内心活动,都会让我的力量波动,从而影响到命运之绳,不知不觉就改变了身边的现实,所以,我不能表露感情。」
看着优写下的字条,尼尔能从中感受到一丝哀伤。
「我的力量并不和意志完全结合在一起,我的话里会包含着魔力,言语对我来说,太过沉重了,我不知道会因为哪一句话而改变,所以我不能说话,不能发出声音,还有用这套笼手和盔甲封印魔力。」
“因为不想伤害别人吗?”
尼尔握着纸条,无意识地用多了几分力。
「呐,你会害怕吗?害怕跟怪物一样的我?离我最近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我而发生改变?」
尼尔把目光从纸条移到了少女的脸上,当接触到她的目光时,瞳孔紧紧地收缩。
他曾以为,无论发生怎样的事,优都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本该如此的。
但是,她的眼里,那未曾见过的哀伤,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在轻轻地颤动,就连握在手上的纸条也随之微微摆动。
说到底,她啊,终究只是个少女而已。
尼尔走下回廊,向着庭中的樱花树走去,手轻轻地抚过树干,指尖上的感受,仿佛有着血液在流动。
“你的力量会影响到我的命运,那股不可控制的力量说不定会把我的命运线给绞碎……”
因为背负着所谓强大的命运,因为拥有着操控一切的强大力量,这样的自己,反而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不断在伤害别人而已。
坐在走廊上的优,双眼微黯,缓缓地点了头。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多么糟糕的现实我都经历过了,如果你能让我的人生更加糟糕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哦……”
然而,少年对着她,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淡淡的,温柔的,哀伤的。
在优的目光中,少年仰望落樱的身姿,空灵而哀怜。
「就算我是怪物也无所谓吗?」
“那不是正好吗?我也是怪物来着,我们可是同类哦……”
尼尔转过头来,漂亮的发丝飘荡出优雅的曲线。
“更何况,在我眼前的,不过是一个不希望别人受伤而令自己痛苦的少女而已,这样的你,真是温柔呢,优……所以,你想哭的话,就哭,想笑的话,就笑,无论是怎样的命运,我都给你扛着就是,当做是破罐子破摔好了……”
愿意为别人承担一切,却不愿别人为自己分担一毫。
他,尼尔·史普林菲尔德,真是一个无比混账的家伙。
独坐在廊道上的优,微低着头,但是忍不住哭泣,无法发声,也阻止不了眼泪。
——好像,跟他好像。
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温热的泪水在冰冷的盔甲上滑下。
优再次抬起头,表情依然是那样的淡淡,不过尼尔觉得,她在笑。
那是,浅浅的,未必能够看见的弧度。
尼尔微微一笑,回过头去继续感受着夜的樱色。
“优,作为补偿,关于我过往的事情,你愿意听吗?”
优凝视着花雨中的少年,手上的笔缓缓在纸上留下笔迹。
「如果你愿意讲的话。」
“谢谢你,优。”
凋零的樱花之下,少年的笑容,温柔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