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沐熙乘着马车回到书店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他自始至终都保持这从“冒险家”那所阴暗的小屋里出来时目光呆滞的表情,木然地上了马车,然后木然地站在了书店的大堂上。
沐熙在进入书店之后,便将别在腰间的纸伞取出拿在手中,没有理会艾琳的询问,径直走上楼去。直到沐熙到达阁楼上那所属于他的房间门前时,他才低头叹了口气,轻轻地把门推开,缓步走了进去……
从他被老人赶到门外的那刻起,他便在想着一个问题。可惜的是,这个问题和老人与他所说的那件事毫不相关,也起不到提供线索的作用。
沐熙慢慢地来到阁楼的窗台前,手中的纸伞在夕阳的余晖下镀上了一层光亮,像极了他家乡李二婶开的布匹店里的红绸子。
他静静地看着纸伞,想起早些时,从伞中相遇的,家乡里那个玲珑可爱的小姑娘。
正想着,手中的伞在他不经意间独自撑开,缓缓地旋转起来。
这一次,伞中不但出现了叫做莞儿的小姑娘,还有一位紫发紫袍,怀抱着一条白狗的少年人。
少年一手抱着小狗,一手牵着小姑娘从烟雾笼罩的远方走来,身后背着的纸伞如屏风一般挂在少年身后不停地旋转。
沐熙望着他们,努力地挥了挥手,然后用尽全力想要吼出声来。
可惜,少年与小姑娘却不曾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旁路过,再次去向远方……
…………
“很无力?很痛苦?还是说很孤独?”沐熙一只无助的野狗,歇斯底里地张合着双唇,泪流满面。这句话是沐熙昏厥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沐熙醒过来时,他看到的是灯火通明的房间,以及散发这饭菜芳香的小木桌。在这所温馨的小房间里,有着他熟悉的味道;嗯,家的味道。
“你醒了。”木桌旁有着一把做工粗糙的藤椅,上面刚刚刷了新漆,有着一股淡淡的刺鼻气息。藤椅上做着一位紫发紫袍的少年人,他将斟茶水用的砂壶放在嘴边,发出“咂砸”的声响。
“是你!”沐熙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略带惊讶地问道。
“嗯。”少年瞥了一眼沐熙后,便自顾自地继续喝茶。
“你为什么……”沐熙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的喉咙突然间发不出声来,便向着少年不停地眨着双眼。
“你不用发问,我找你来,是想让你听一个故事。你若懂了,自然也不会再问;如若不懂,问了也是白问。”少年把脚挂在藤椅的扶手上,摇头晃脑地说道。
说罢,少年缓缓直立起慵懒地身子,闭上双眼缓缓的说了起来。
房间里,那安放在角落里的香炉生出缕缕青烟……
…………
少年姓沐名熙,本是杞国边境安阳县水镜村一位猎人家的儿子。他的父亲是安阳县内数一数二的猎户,因此,他的出生也是水镜村村民所期盼的喜庆事。然而,少年并没有安安稳稳地出生,降生时,他的母亲因生他难产而亡,而他也因在孕中缺氧,生来便身弱体虚,百病缠身。就这样,少年好像是被上苍开了一个大大玩笑,给了他一个如此不幸地开端。
然而,就当沐熙在父亲精心细致地呵护下,终于战胜了病痛,迎来了他健健康康的第十个生辰的那天。命运又与他进行了第二次嘲笑,并带走了他唯一的亲人。
他的父亲因进入山洞冒险猎杀冬眠的黑熊而反被其咬死在洞穴里,少年在见到他父亲的时候,除了那零零散散的猎人服饰,便再也找不到一丝可以证明他是自己父亲的凭证。再后来,他从山洞里找到一条小白狗,并将它带出了洞穴。
从沐熙父亲死后的那天开始,他便和那条捡来的小狗相依为命。村里人将他从村里赶了出来,将他撵到了荒山里。
就这样,少年抱着小狗,在偌大的山中流浪着;靠着他生为猎人之子的天赋,在山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四个春秋。
直到那天,沐熙带着白狗来到山下,准备潜入村中盗取些干粮时,被一个牧童着装的放牛娃给拦下了。少年那时正从村里向外跑着,期间不断的晃动身躯以免背后村民所扔出的石块,木头等砸到自己。他一路向着小村的西面跑去,却在不久后,被眼前的石壁拦住了去路。
莞儿就是这时出现的,她牵着老牛从石壁中走了出来,用手朝着沐熙指指点点,并老气横秋地说着教育他的话。然而,莞儿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死板。她在教育他一番后,便将他拉到老牛的身后,躲过了后来追他而过的村民。
最后,沐熙不知道莞儿用了什么方法,使他重新回到了水镜村中,并让一直不待见他的村长将他视如己出,并让他去到了十里八村中最名贵的私塾中读书上学。
…………
藤椅上,少年不知何时便停住了嘴巴的话语,静静地看着端坐在木桌前静静流泪地沐熙。
沐熙双眼怔怔地望着少年,好似时间静止一般,没有任何举动。
少年将手中的砂壶送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