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都很骄傲,但是,一旦剥开伪装,就会发现,美女的内心其实都很柔弱,就像眼前这些传自远古的花瓶,它们不高贵么,不冷艳吗,可是,哪怕一个婴儿轻轻一推,也能把它砸个粉碎。当然,美女毕竟不同于花瓶,她们的伪装要深厚得多,一层一层地剥开来,这就是个技术活了,老夫可是个中高手,想当年……”
很难得的,平素各自忙碌的一对师徒突来闲情逸致,居然走进了某种程度上可说与战争互为死敌的艺术——馆。直到馆长、一位风韵犹存的古典型美女款款行来,羊怀易才恍然大悟,之前自然就是老不死的战前宣言了。
时光飞转,羊怀易似乎终于也到了入手剥除伪装的时候,可是,他却完全不得其法,老不死的可恶也就在这里了,虽然口无遮拦,却总是说话留一半,等着别人向他虚心讨教,由此获得一种满足,这似乎是老人们的通病。
专业方面的东西羊怀易自然不会放过,献尽殷勤,百般谄媚,总得抠干挖净,才恋恋不舍地从远古书僮的角色中抽离出来。碰到这类事情,毕竟当时还年轻,避之犹恐不及,哪里敢继续追问?
“麻烦了,俺好像还没出师呢……”羊怀易很沮丧,说话也就不大经过大脑,总之是废话——
“你一肄业博士还敢提出师?”
某个意识空洞中,羊怀易仿佛听见中央大学校长气急败坏的怒斥声,随即把它们远远地抛诸脑后。
“报告长官,属下统一军直辖陆战集群二军三师六团上尉秦志岗奉命率部在此等候,请指示!”一个非常阳刚的声音把坐在美女身后、深陷懊恼的羊怀易惊醒了。
抬头望去,原来美女开着警部厅的巡逻车已经直接驶入了空港一处船坞,船坞里面停靠着一艘小型飞船,两列加起来总共二十名士兵把守着飞船入口。领头的上尉年约五十许,如果没有做过整容手术的话。依羊的判断,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尽管刻意收敛,仍不时逸散出淡淡的杀意,羊在老不死身边偶尔也有类似的感应,这是个杀过人的,血量还不低的样子。
大规模的战争河内自然不复存在,可在边境星域,或是原星人聚居地与原住民自治星域接壤的中间地带,仍然活跃着不少太空海盗,同时,首都星域之外不少星球还大量地存在自由分子开辟的地下城,然而,以银河之大,都不过是癣疥之疾,公共媒体根本不屑关注,普通公民也就一无所知。
比较而言,自由分子为患更大,海盗仅仅抢劫商船,自由分子却是专挑政府补给船下手,偶然还发生过冲击居民区的恶性事件。总之,在河内,数十上百人规模的战斗从未停歇,跟自由分子交火尤其激烈,海盗见势不妙,能逃便逃,逃不了就投降,干脆得很,自由分子才是真正的亡命徒,完全不顾伤亡,有些人参加自由运动目的就是求死,甚至有自杀网站专业安排此类“服务”,双向收费,居然很是兴旺!
“很好,你们辛苦了,稍息!”虽然回了个军礼,美女仍然坐在车上。警部厅的巡逻车底盘很高,坐着望向秦志岗他们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油然而生,听前面秦志岗的话,羊怀易本来猜想她可能是个少校,看来还不止,难道是中校、上校?
“靠,怀特老大到底想干嘛?犯得着出动校官吗,不就跟老安抱怨过两句,说你不够意思要派我去边境么,原来这家伙比前田还小气!还有,老安也不地道,喝酒说的话,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有意思么?”羊怀易终于悚然惊觉,此次征召非比寻常,却又下意识地回避了更加可怕的猜想。
“那个谁,秦志岗上尉是吧?”美女扬起下巴,扫一眼前面二十条军棍,才稍息下来的士兵们即刻挺直身体,包括可能杀过不少人的秦志岗上尉,全部屏气凝神,瞧这架势,就是将军来了,也未必表现得如此毕恭毕敬,甚至有些谄媚?
美女是将官?那当然不可能啦,不说年纪,单凭羊怀易的面子恐怕还没那么大,虽然他可以跟将军们的顶头老大交杯换盏,可那是私交,公共场合想凑过去敬礼都挨不上边儿,怀特也没那么蠢,“嗯,老安说得对,那家伙其实就一奸商!”羊怀易在心里又补充一句,却是想起来数月前怀特请他吃饭而后借醉登堂入室、接着顺走一本笔记的事儿。
那么,这些人的表现就很可疑了,难道她是怀特的女儿、孙女?回头得好好查查,情报不明害死人呀,都怪老不死,居然没有安排情报科目,难道准备留到博士后?老不死果然生财有道,一个小馒头都给掰成两爿来卖!中央大学摊上这么个教授,亏大本了,也难怪丁格尔校长总是怒不可遏。
“是的,长官!请长官指示!”秦志岗。
“随便了,嗯,来个人,帮我把车送到最近的警所,动作要快,其他人大概已经到位了,剩下时间不多,我决定:十分钟以后,飞船出发!”
秦志岗转身向士兵们点头示意,长得十分精瘦的一名年轻士兵立即出列,小跑着从刚下车的美女手中接过识别卡,飞身上车,一溜烟,便跑远了。此人显然是个飞行车高手,羊怀易都没怎么看清楚他那一连串令人眼花瞭乱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