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的六月就如身在火炉之中。湛蓝的天空沒有一丝流云。晴空万里。火辣灼烫的阳光照在拓跋衍明黄华贵的太子服上。折射出刺眼欲盲的璀璨光辉。可是此刻。他阴沉的面容仿若凝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寒霜。
他迫切的急着回府。他今日一定要当面把一切都问清楚。他等不了南宫瑾回來。他不明白。为什么沐缡孀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挑战着他的底线。这样的冷漠疏离。这样的患得患失。他真的受够了。
一路快步疾行。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几乎追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小跑紧跟。空荡的宫道上。拓跋衍行走如风。酷暑之际不起一点清风。可他腰间的黄丝带却因为他行走的速度太快。翩然飘扬。
还未走到宫门口。只见周管家气喘吁吁的从宫道尽头小跑而來。许是太过高兴。竟连礼仪都忘了。只听他万分欣喜的说道:“殿下……大喜。大喜啊。良娣她有喜了。……”
拓跋衍一愣。深眸中涌过一丝惊喜。阴沉的面色有了一丝缓和:“当真是有喜了。”
“当真当真。宫里的医官亲自把的脉。绝对错不了。”周管家缓了一口气。兴奋说道。
拓跋衍的薄唇微微勾起。虽然笑意并不明显。可也足以看出他很高兴。纵使对王妙嫣无情无爱。可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血。像他这个年岁。其他的亲王贵胄早已是几个孩子的爹。如今他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又怎能不高兴呢。
回到太子府。拓跋衍便去了西暖阁。虽然说的话不多。在的时间并不长。可从他赏赐的东西和又为王妙嫣添了几个有经验的老麼麼伺候就足以看出他对这个孩子甚是看重。
看着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身影。王妙嫣一脸失落。原來即便是她真的有了身孕。殿下的反应还是那般不冷不热……
“娘娘。殿下又往沐缡孀的院子去了。”王麼麼愁着脸进了寝室说道。
什么。王妙嫣姣好的面容不由一变。这般急匆匆。原來是急着去见那个贱人。就连她腹中的‘孩子’都留不住他的心。
忽的。她阴冷自嘲的笑了。素白的手狠狠陷进锦榻中。长长指甲折了也未觉丝毫。
“沐缡孀。”她银牙暗咬。一字一顿。美眸中掠过森寒的怨毒:“不将你除之。我誓不罢休。”
拓跋衍來到沐缡孀的院子之时。沐缡孀正在小憩。许是见他面色铁青。凝萃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由上前想将他拦住:“殿下。娘娘正在午睡。有什么事等娘娘醒來……”
“滚开。”不等凝萃说完。拓跋衍大手一挥。凝萃便重重摔倒在地。凝萃顾不得身上的痛。连忙起身。可是他已大步走进了内室。见此。她不由追上去喊道:“殿下。殿下……”
这一番动静。内室的沐缡孀也早已醒來。她刚刚起身便瞧见拓跋衍一脸阴蛰的走了进來。一个晃神。他挺拔凛然的身影已经來到她面前。不等她开口。他已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拽起。狠狠拉近:“沐缡孀。你到底要怎样。。”
沐缡孀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手腕死要被他捏碎一般。剧痛蔓延。使得她渐渐苍白了脸。他眼底的怒火滚滚翻涌。看着他阴蛰骇人的俊魅脸庞。除了黛眉紧皱。她脸上再无过多表情。
“妾身做错了什么。殿下又为何这样生气。”许久。她才冷然的开口。
拓跋衍眼中的怒火似要将她燃烧殆尽。看着她无辜清冷的脸。他心中的怒意越來越盛。就是这张脸。就是这双如冰雪的眼眸。让他爱恨不得。
“你跟孟贵妃说了什么。难道还要我來告诉你。。”许是已经盛怒到了极致。他连自称都忘了。
直到此刻。沐缡孀终于明白了他暴怒的原因。她冷冷的抬眸盯着他。忽的笑了。笑的苍凉:“一个身体残缺。不能为殿下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又是南燕人。这样的沐缡孀早已配不起殿下。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太子妃。妾身让出太子妃之位又有何不对。”
这样自伤自嘲的话顿时令拓跋衍一震。深眸中掠过无数复杂的情绪。难道一直以來。她的种种异常行径。刻意疏远。无端冷漠。就是因为这个。他看着她泛白的脸。眼中的怒意渐渐消退。不由缓缓放开她的手。
原來她一直都在自卑。执念于此。可是那一次。若他能及早发现。或许那个孩子就不会沒了。而她。也不会因此再也不能怀孕。他心中对她一直都觉亏欠至深。不提并不代表忘记。只是那痛太深太沉。提出來只会伤人伤己。
他不愿再让她伤心。想着只要往后弥补。她总会放下。可却沒想到。她从始至终都沒有从当初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解脱出來。到底是他太笨还是她太会隐藏。为何到了如今。她和他被对方的菱角扎得遍体鳞伤。他才知道。
“孀儿……”拓跋衍嚅了嚅唇。想要说什么。可对上她自伤冷笑的绝美容颜。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搂她入怀。俊眸中一片涩然:“对不起……”
对不起……为何要说对不起呢。为何每次明明都是她的错。可说对不起的人总是他呢。沐缡孀心中泛起千万种滋味。却再也找不到哪一种才是她此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