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关城边的荒林,此刻已经是一片火海,熊熊的紫火映衬着墨黑色的天空,也映照着蒋楣那张蹙着眉头的清秀小脸。
此时凌泽手中握着的仿佛不是一柄剑,而是一片血光,真气和血气交缠杂糅着在剑刃上升起,带着极为危险的波动,然后凌泽倏然向前,几步便已临至蒋楣身前,凌泽嘴角露出森寒冷笑,他仿佛不是一个道士,而是一头嗜血的狼。
蒋楣咬牙向后一步,头顶的法阵竭力地镇压着蒋楣,以至于蒋楣的动作比平时缓慢了数倍,凌泽近在咫尺,他手中的血剑也近在咫尺。
“九阳御!”蒋楣手中结印,一圈赤金壁障从体外浮现,表面浮现出两色之阳,一色为赤金阳火,一色为锻兵紫火,凌泽挑剑刺向蒋楣,血刃入壁障后,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凌泽面色一凝,血刃依然势如破竹地刺向蒋楣的心脏处。
“不好!”蒋楣眼角一挑,他着实低估了着血剑的厉害,血剑剑光凝于剑尖,眼看便要穿透自己的心脏,然而在血剑下方,一道五色光华陡然袭来,打在了血剑上,剑尖微微偏离了心脏三寸,刺在了蒋楣的左肩上。
仿佛是一块热铁溶进了身体里,蒋楣脸上血色全无,眉头因为疼痛而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但蒋楣还是笑了,嘴角溢出的一丝笑意,他笑着说:“你想要水坎卦令是吗,那我便给你!”说罢,一手探进衣襟内,拿出卦令,真气疯狂的涌入其中,蒋楣狞笑一声道:“接着!”
霎时间,仿佛整个天地间都朦着一层不真实的水雾,一道暗蓝色的冷光从水坎卦令中射出,直射向了凌泽的身体,冷光直接穿透了护身罡气,然后照在了凌泽的胸口处。
凌泽身体一顿,僵直不动,然后眼前的景象让蒋楣倒抽一口凉气,凌泽的身体竟然一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起来,皮肤皱结在了一起,眼睛渐渐变得干枯无神,仿佛被汲取了魂魄。
“这是……”蒋楣觉得喉咙干涩,他也未曾想到水坎卦令竟有如此威力,更没有想要去杀害凌泽的性命,然而如今,一切都晚了。
凌泽干瘪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像是一块枯木,他身体依然保持着完好,只是浑身上下所有的水分,都尽数被水坎卦令抽干,这般手段,哪怕比之阴众也不遑多让。
“怎,怎么可能……”蒋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虽然他痛恨凌泽等人,但却依然是道脉中人,如今真真正正的杀戮同道,若是穿出去,那么道脉几乎没有接纳自己的余地。
头顶上的法阵逐渐消失,另外两个道人见了这一幕,早就逃之夭夭,整个荒林周围,只有风声呼啸,夹带着炙热的温度,方圆几里内的植被树木被焚烧一空,紫火依然向着远处蔓延着。
良久,蒋楣才略微动了身子,小狐狸就在不远处,瞪着乌黑浑圆的大眼睛张望着蒋楣,嘴中五色石光芒流转。
“轰!”
蒋楣突然没来由的提起拳头对着地面轰去,一拳又一拳,地面土壤塌陷下去,露出了一个三尺深的坑洞,蒋楣拖着凌泽如干柴一般的尸体,放进了坑洞中,然后用土掩埋好。
小狐狸跳到了蒋楣的身边,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蒋楣,蒋楣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看来如今还是不要在大城停留了,反正此处离荒州也不算远,我们便直接从山野处前行,如何?”
小狐狸低低地叫了一声,虽然是狐狸,叫声却如猫咪一般软糯,蒋楣干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水坎卦令,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回了衣襟中,他遥望着远处,地面熊熊燃烧的紫火和暗沉沉的天际分成了两个鲜明的对立面,蒋楣心想,那两个道人回去后,定要夸大此事,将自己渲染的仿佛妖鬼邪神,说不定自己真的已经无法在周朝道脉中容身了。
蒋楣摇着头,努力剔除脑中的繁杂思绪,其实在五里村见到那恶鬼,屠杀妖族时,蒋楣便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有了一些变化,似乎对于杀戮更加习以为常,哪怕是杀了凌泽,也仅仅是略有不安而已,似乎凌泽死活与否,并无太大关系,也许是自己,真的变了。
蒋楣低低的笑了一下,不知是无奈,还是自嘲。小狐狸灵巧的攀道了蒋楣的身上,钻进衣襟里,蒋楣最后看了一眼埋葬凌泽的地方,那眼神平淡,却真实。
深提起一口气,蒋楣在夜幕下,对着西面一路行去。
深夜,大堂内。
整个大堂内空洞无声,堂口摆着一鼎香炉,高三尺,座下三足,香炉上方冒出袅袅青烟,一阵风拂过,熏香的烟气便带进了大堂内。
在大堂上座处,淡然端坐着一位高瘦老者,老者面庞狭窄,眼睛微眯,身穿白色道袍,胸口绣有灵山图案,手中握着一卷经书,正在细细品读着,这老者,正是蒋楣在地龙岭见过的孤云山乘虚大师。乘虚细读经书,然而不知为何,眼皮总是不自觉的跳动着,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杂然心绪。乘虚伸手按压着太阳穴,青筋不住的跳动着。
“以心观照万物,万物兴衰而心不染。”
乘虚念了一句,随手将经书放下,视线微微远望,一个身影急匆匆的从石板路便走来。
“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