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转为灰色,四周树林就已经光线黑暗,好像黑夜是被森林释放出来的。它们每前进一点,我们所在的空地就黑一点,天也跟着黑一点。
我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哭起来。现在,我的手就像蒸得暄腾的馒头,更像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面包。
小碗突然说:“我们闯进去吧。”遂用身体撞门。由于用了力,他脸上的伤口又流出脓水来。
我赶紧爬起来,也撞起门来。我力气大,撞得门一阵阵颤栗,也撞着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疼痛。几分钟后,我们退到四五十步开外,铆着一股劲冲向大门。隆一声巨响,我们身子向前倾去,狠狠地扑在了门扉上。
我一抬头,见前面有个梯子,那梯子是用树干做成的,只是去掉了粗糙的树皮。梯子笔直地伸向二楼,靠在护栏上。也就是说,顺着梯子爬上去,还要翻过护栏,才能进入二楼走廊。那些护栏是用没有去掉树皮的树干做的,有的地方粗,有的地方细,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小碗比我先爬起来,东张西望,说:“整个房子都是用木头做的。”
我这才发现这座房子连墙壁都是木制的,上面布满了一圈圈一轮轮树干剖开后留下的天然纹路,整栋房子充溢着一股醇香。
“也许我们能找到解药。”小碗说,朝着梯子奔去。
我爬起来,低头见门板中间裂了一道缝。天啊,不仅把人家的门撞掉了,而且还把门撞破了。我赶紧跑过矮几,跟着小碗往上爬梯子。
在我翻过护栏时,见走廊尽头有一扇关着的木门。现在小碗推开了木门,兴奋地喊道:“药在这里。”
我跑进去一看,一眼看到一个熄火的黑色炼丹炉,一张摆满瓶瓶罐罐,堆着书籍的木桌。乱七八糟,简直比我家的书桌还凌乱。老妈每次进我房间收拾,免不了要对我吼上五到十分钟。有时候,火气冲天,让我立即把猪一样或狗一样的房间收拾整洁,还说家里就应该像宾馆,像公司一样天天保持干净,时时保持干净,刻刻保持干净。老妈教训我时常拿她们公司说事。说什么每个员工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扫自己的位置。公司走廊一脏,就立即有人过来处理。最后说,像我这种连自己房间都懒得收拾的人,将来进了公司天天会被上司骂。
事实上我在学校可是个爱劳动的好孩子,从来没有因为擦不干净窗户,擦不干净黑板,擦不干净讲台,扫不干净过道,扫不干净阳台被老师批评。
我转过头去,见墙壁上摆着三排密密麻麻的小葫芦瓶,有青的,有黄的,看起来可爱极了,像一个个不倒翁娃娃。小碗拿起一个黄葫芦瓶看起来。
“是不是解药啊?”我赶紧问。
“痢疾药。”小碗说着,把葫芦瓶塞进了袖子里。
“我们不需要痢疾药啊。”我喊道。
“只是现在不需要。”小碗说着,又把第二个葫芦瓶塞进袖子里。
“这是什么药啊?”
“伤风药。”
我走过去,见一个葫芦瓶上刻着“石化药”,正要伸手拿,猛见手背上全是脓水了,我急忙找起解药来。
很多药品名我们并不了解它们有何功效,甚至连药名都没听说过,更无从去记忆了。我和小碗来回琢磨了三遍,也拿不定哪瓶药水是我们需要的解药,倒是找到了复原药水,它被放在最上面搁架上最角落的位置,手伸直就能拿到。
现在,屋子也黑下来。我浑身就像被亿万蚂蚁吞噬一样,疼痒难耐,身体也开始发冷、颤抖。
“我好冷。”小碗嗫嚅着嘴喊道,突然倒在了地上。我见他浑身抽搐,皮肤大片积隆起,脓水流淌,简直要融化般,不由恐惧万分,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很快,我视线模糊了,身体动弹不得了,但还能感受到群蚁噬身的痛苦。忽然,我听到什么东西响了一下,随即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小碗躺在屋对面的一张草席上。我见他恢复了洁白的头,立时坐起来看自己。毫无疑问,我也被救了。我们都恢复了健康。我激动起来,跳下床去,推着小碗,喊道:“我们得救了。”
小碗醒来,摸摸头,又看看手,立即喜极而泣。
“是谁救了我们?”小碗问。
我说:“不知道啊。”
“不会是蛇口中的邪恶道巫吧?”小碗说。
“邪恶道巫会主动救人吗?”我疑惑地问。
“当然会。”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们顺声望去,见一个白须齐胸,长眉齐肩,穿着灰袍,手执木杖的兔子瞪着我们。
我们赶紧缩到墙角。
“是你们撞坏了老夫的门吧?”兔巫杵着杖走上前来,逼视我们。
我们不约而同摇头。
“也就是说你们闯进老夫家时,门已经被撞开了?”兔巫瞪眼问。
我和小碗谁也不哼声。
“如果你们不肯老实交待,你们得赔我门!”
我和小碗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