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她的步伐,让她几乎没有任何负累地尽情往前冲。
巷子里的混混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在王放那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中,一脚把小弟踢翻在地,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疯狂地追了上来。“操!还验证个屁,坏老子大事!抓住他们!”身后的咒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语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拉着程明笃,在这些她无比熟悉的、黑暗而又肮脏的后巷里,熟练地七拐八绕。她带着他,躲过堆积如山的垃圾堆,跃过散发着恶臭的污水沟。她甚至会在经过一个低矮的、生了锈的管道时,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挡在程明笃的头前,用自己那被划伤的手背,替他隔开可能碰伤他的障碍物她全然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凭着意志逃生。在穿过最后一个狭窄的巷道后,他们冲到了一条相对宽阔的、无人的后街上。
叶语莺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将程明笃拉进一个废弃公交站台的阴影里,然后自己撑着膝盖,剧烈地、痛苦地喘着粗气。动作停下后,她身上的伤,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成百上千只起死回生的虫子,在她身体的每一处,疯狂地撕咬着,疼得她在原地忍不住她牙咧嘴,冷汗直流。
肾上腺素的潮水正在退去,而疼痛的礁石,则开始尖锐地、毫不留情地,侵蚀着她。
她靠在废弃公交站台那冰冷生锈的铁皮上,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心中那份逃生的本能,压倒了自己所有的痛苦。“对不起…“她喘着气,声音因为脱力而断断续续,“我不我不成了……你快走吧,他们人多,被追上就……就麻烦了”“他们都是亡命徒,经常把人打进医院的……碰上了就麻烦了。”她回头,用那只完好的眼睛,看向他。
程明笃没有说话,紧绷着下颌线,没有动作。“你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刻考虑过自己吗?“他看向叶语莺,启唇道。“我们不一样“叶语莺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叹息道。“哪里不一样?”
他只是缓缓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于叹息的低笑。那笑声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无奈的沉惘。“我们哪里都不用去。”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带着一种能让人瞬间安定下来的力量。叶语莺不解地、错愕地抬头看他:“可是……”下一秒,他独自一人,迎着那十几个手持凶器的混混,缓缓地,走了出去,走向那片昏暗的光影中。
巷道的灯光在他瘦削的身影上拉长,仿佛一把利刃直指前方的混混们,夜色瞬间凝滞。
接下来的画面,快得让叶语莺几乎无法呼吸。那是一场混战,却是一场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战斗。程明笃的气质,是清冷儒雅的,是属于书房和世界级赛场的,让人难以将他与暴力二字联想不到一起去。
可此刻,他如同被夺舍了般,顺便变了个人,他的动作,没有一个多余的花架子,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又狠厉,不给对手半点喘息的机会。自夺下第一个人手中的武器后,这就成了一场真正的、单方面的处刑。整个巷子,很快就只剩下了一片痛苦的呻吟声。几分钟后,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十几个混混,已经全都东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没有一个,还能再站起来。程明笃将棍子扔掉,掏出手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他全身而退。
直到程明笃朝她走来,叶语莺才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前,急切地上下打量着他:“你…你有没有受伤?”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那只骨节分明、正在缓缓舒张的手,手腕处,有一道木刺划破的新鲜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
“你受伤了!“她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地,就抓起了他的手腕。也就在这一刻,她为了看得更清楚,而下意识地、将他那质地精良的、被血迹染上了一点猩红的衬衫袖口,往上轻轻一撩时一一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在他那总是被衣物遮挡的、看似完美的、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数道早已愈合的、或深或浅的、淡白色的一一旧伤。那不是意外擦伤的痕迹。那里面,有刀划过的线状疤痕,有不知被什么钝器砸伤后,留下的不规则的疤痕。
这些狰狞的、属于另一个黑暗世界的印记,就这么,烙印在他那完美的皮囊之上。
叶语莺抬起头,用一种看陌生人般的、震撼的眼神,望着他。她终于,在这一刻,不小心触及了一段她从未想象过的真相。原来,程明笃绝不是一个她所以为的、脆弱的、需要被她保护的贵公子。他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脾睨一切的冷静与强大,不是凭空而来的。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光里,同样充满了血与火,谁都没太平过。“叶语莺,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没你想的那么光明。“程明笃侧目,看着她说道。
是啊,他们哪有什么不同。
都是两座,同样被风雪覆盖的、孤绝的山峰罢了。只是在命运的瞬间,遥遥地,看到了彼此的存在。他们,没有谁完美无瑕。
程明笃缓缓地收回手,将自己的衣袖,重新拉了下来,试图将那些属于过去的、早已被他遗忘的疤痕,重新掩盖起来。然而,就在他放下手的那一刻,一只冰凉的、还在微微颤抖的、属于少女的小手,却轻轻地、试探性地,覆在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