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作营外,山风呼啸。
忽而卷起一阵夹杂着沙石的风浪,打的人脸生疼。
钱灼与谢贤不见了来时的豪言壮志,一行人逃也似的狼狈走出营门。
身后匠作营里那片热火朝天的喧嚣,此刻听在耳中,就像是一阵无声的嘲讽直叫人抬不起头。“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钱灼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目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方才与陈浊硬拼一记,那股霸道绝伦的劲力至今还在他身体当中肆虐,消之不去。
眼下整个人的筋骨都像是被打散了一般,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半点劲来。
可肉体上的疼痛,又哪里比得上心头那股被人当众折辱的憋屈与狂躁?
他钱灼是谁?
十三行钱家的嫡子,天生一副“搬山臂”武骨,自幼便是同辈中的翘楚。
这么多年顺风顺水下来,何曾受过这等鸟气!
一旁谢贤的面子上同样有些挂不住,手里那柄平日里从不离身的折扇,此刻也被他捏得死紧,扇骨几乎要被他捏碎。
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了方才那股风轻云淡的世家公子模样。
两人本是一拍即合,自信满满的前来砸场子。
一个为名,一个为利。
但谁能想到,大张旗鼓的闯进来闹将了一番,可最后居然是连场子的大门都没能真正踏进去。刚见到正主,狠话放出去还没半刻钟,就被人一脚给硬生生踢了出来,狠狠打脸。
也就是这个世界没什么汉末三国,自然也没有关二爷的传奇事迹。
不然的话,其人肯定是对被二爷温酒斩掉的华雄有些共同话题。
无它,太像了!
唯一比倒霉蛋华雄强上一点的,就是他们两个装了逼还活着出来了,而前者却是脑袋掉地。可即便如此,此事若是被好事之人传了出去。
他们二人怕是真的要沦为整个清河郡城武馆道场年轻一辈里的笑柄,往后出门见人都要矮上三分。至于说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也不会有人外传。
这种好事,谢贤却是想都不敢想。
方烈此人清河郡城里的人虽然不大看的上,可却也都有些了解。
没办法,出生在大家族里,懂事后家里人给上的第一课,就是要有眼力劲。
懂得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而方烈的话,就是属于后面那一类。
毕竟一个大限将至、寿命不远的四练武夫若是发起疯来,那场面谁也不敢想。
故而在他们这下些大少眼中,方烈也不被他们看的起。
更多的就像是一坨大便,人人都知道他恶心,路过就得绕得远远的
得益于这种关系,方烈不把今天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就有鬼了。
“不信,得想办法挽回一下。”
谢贤一手握着折扇拍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俨然一副肚子里正在冒坏水的模样。“福伯!”
不同于他习惯性的找人动手,自己从不涉嫌,一旁的钱灼却是猛然回头,眼中凶光毕露。
仙儿,恶狠狠的对着搀扶着他的灰衣老仆厉声呵道:
“我要他死!
你现在就去,不管用什么法子,我要那个姓陈的小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福伯闻言,那张本就满是苦色老脸上的神情更浓郁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眼神闪烁的谢贤,心中暗骂。
自家这位少爷虽然是骄纵了些,可平时也绝不是是那等毫无理智的蠢货。
今日这般失态,八成又是被这个姓谢的小子在背后煽风点火,当了枪使。
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接连出手,就已经有些犯了忌讳。
若非是欧平子及时呵止,现在恐怕都不知道如何收场。
此时不见好就收,还要去再硬着头皮去做这种事?
福伯摇了摇头,抓紧钱灼的臂膀。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使不得?”
钱灼怒极反笑,声音颤抖。
“我钱家平日里好吃好喝养着你们,难道就是让你们在这关键时刻对本少爷推三阻四的?”“老奴不敢!”
福伯把头摇头跟拨浪鼓似得,任凭钱灼如何呵骂,都不松手。
“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还望少爷三思。
江湖事,江湖了。
那陈浊虽然出身低微,可他终究是余百川的弟子!”
他抬起头,一双老眼里闪过深深的忌惮。
“余百川当年只是得罪了三仙山的那位剑侯,被迫躲了起来不敢踏出珠池半步,可他人还没死呢!十余年前,其人横扫清河的场景,那些经历过的老人谁敢说一句忘了?
若是同辈的人出手,将他那个徒弟打趴下,甚至是废了武功,那也只能说是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福伯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语重心长。
“可若是....有上一辈的人出手暗害,那便是坏了规矩!
少爷你想想,就连方家的垂垂老矣的那位,我们都忌惮的不行,不敢轻易招惹。
余百川比起他来年岁可还是小的很,他若是再发起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