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夜,上山而来。
纷纷扬扬的大雪,久落不歇,尽掩上山的路。不见星光的夜里,无尽凛冽的朔冬寒风,似要尽卷起这个天地间满满的,六角薄情冷雪之花,尽数砸落在互相搀扶着的要上山去拜祭的俩人身上,势要把他们的身影,生生打灭!
后山,风扬的雪中,杜娘坟碑前,杜誉眼中含泪,将魁哥从储物袋拿出来的果品和三牲,徐徐摆开。而魁哥则弱弱长跪,语带悲声,将这些年发生在兄弟俩人的事情,一一向九泉之下的杜娘,禀明告知。
咳咳!悲惨的事实,无常的命运,让魁哥的悲情之语,一声更悲一声,更是在说到杜誉修道之途尽毁,此生只怕再无重返道途报仇遥遥无期时,魁哥儿再也掩盖不住心底的那份撕心的痛,胸膛中的郁气难舒,引起了一阵激烈的咳嗽!
魁哥儿身子无力倒下,杜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将他扶住,拿过灯笼一照,大惊之下,却是看到魁哥隐留病痛,开始发作,苍白的唇,在上下无声的张合,猩红的鲜血,正不断从口中涌出!
“魁哥,你怎么啦?到底怎么了,快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杜誉弃下灯笼,将魁哥干瘦的身体抱起,关切问起。
“誉小弟,没用啦。我大限将至,即便是今晚度了过去,也是多活不了几天的。何况这里是杜阿姨的长眠之地,我也不想再用聚阴道术,惊扰她的亡魂。小弟,我魁哥,就要死啦,好可惜,作哥哥的无能,小弟你遭受了那样悲惨的经历,我却没能力去替你报仇,对你眼下的境地,也没法起到任何的帮助,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不!魁哥,你不要说了!”杜誉仰天大呼,对这一相逢却又要无期的生死离别,万分悲痛!
“咳咳!誉小弟,从小我魁哥就在想呢,为什么这人世间,要分那么多的区别,要有家族?为什么,人会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利益,会为之不计生死的争斗?又是为什么,我只想拜个好师傅,平平淡淡修道一生,这样简单的愿望也不成呢?苍穹曲里,苍天底下,这世间还会有多少想我这样苦命的人啊,可怜的他们,又会有修者去关切吗?小弟,你又有没有好的法子,在将来你修道有成的一天,去眷顾他们这些人呢?”
“杜誉,以后的路,你要一个走了。我会和杜阿姨,在九泉之下祝福你的,记得,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了杜阿姨,请不要在这样落难下去了,多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奇迹,找到回道途的法子呢。对了,你现在体内没有灵力,储物袋是用不了,这些晶石也没法用。我先把这些你以后游历,可能要先用到的东西拿出来,你自己找个包袱带上吧。还有,这张图,是前辈他花了性命得来的,虽然我为他这样争斗而重伤殒命,深感不值,但想必它作为一张上古地图,肯定还是有其贵重意义的。你带上它,说不定将来你回到了道途那天,也许它能对你有所帮助..”
杜誉静静的听着,专心凝神的听着。风似乎停了,雪还在下,天地似乎也静了,就连魁哥儿的长长嘱咐声,也渐渐没了下去。
好安静!魁哥的手,无力垂下,图轻轻落下,躺在洁净的雪中,杜誉的抱着魁哥儿的双手,也是为之一轻。
魁哥去了,杜誉对这世事,再也无话可说!
而他手中的魁哥儿的躯体,感觉到是那么的轻!轻得好似,这漫天夜中,下不尽,落不完,纷扬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