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将手上的狐白之裘披在女子瘦弱的肩上,“看花什么时候都能来,阴雨天的,也不担心身子着凉。”
恍惚间,女子怔怔转头望向男子,“花是会谢的,错过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她将素伞递去,遮上男子的头顶,“你身子也才刚好,怎么不撑伞?”
男子温柔地接过伞,伞依旧遮在女子的黑发之上,“回去吧,别淋着雨了,我弹曲华胥引给你听。”
“嗯。”女子与男子并肩向不远处的竹屋走去。
银烛春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
女子望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桃花,手捧着书卷,问道,“愿陪我到桃林里吹箫么?”桌面上的一杯桃花茶的茶面上飘了几瓣从窗外飞入的落花。
爽朗一笑,男子收拾着东西,“好。”
桃林里,女子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深棕色的丝线在裙裾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勾勒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桃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可谓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她手执湮翎箫,悠扬的曲调洋溢在桃林。男子坐在一旁,瑶琴放置在矮几上,他的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拨弄,应和着女子的箫声。
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桃林里一对璧人吟箫抚琴。
男子突然一阵眩目,手下一根被猛然弦断,打碎了这桃林美景,“我离开一下……”女子蹙眉目送他踉跄的背影离开。
莫非紫月诀的魔性已经开始侵蚀他了么。女子执箫的手垂下,风吹落一地繁花。
男子离去后不久,桃林的阵法忽然启动,玩世不恭的声音落入女子的耳中,“在下君咫邪,不知姑娘可是这桃林的主人……”
蓦然回首,花谢花开花满天。
……
依稀又是烟雨,女子一身蓝色的青烟衫、散花水雾的百褶裙,呈皓腕于轻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头发依旧只用一支桃花白玉簪挽起一缕。
女子没有撑伞,伞被她掉落在地,寂寞地躺在一旁。她愣愣地站在桥头,手执湮翎,听着雨落入青湖的声音。男子站在她的不远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雨水顺着发丝流下。他声音沙哑,“我……喜欢你。”
女子垂首,脸上的表情淹没于雨中。细雨落在她的肩头。缓缓,她的声音也带着同样的沙哑,“为什么……”
男子望着她,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我不知道……”话还未说完。
抬首,女子的眼泪与雨水混为一体,“抱歉,我喜欢上君咫邪了。”舜渊,我必须救你,你不能喜欢注定祭命于你的我。那是埋藏在心底没有说出的轻语。
男子的笑容僵在了那一瞬,他眼看着女子擦着他的肩离开,蓝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桥头。
花凋柳苑怜春切,笔落云笺写意迟。早料东君终负了,蓝桥一觏莫相知。
……
不再是烟雨濛濛如画,黑暗的廊道,女子的手指插入面前杀手的胸膛,狠辣地挖出他的心脏,一瞬间血雨纷飞,血幕后,是女子冰冷血红的凤眸,“想杀我?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我【妖瞳】岂是你能随意杀之。”
杀手死不瞑目,亦或者,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啪啪掌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男子从黑暗中出现,一袭黑金外袍,浑身散发着一股邪气,“好久不见,商姑娘的身手倒是越发利落了。”如同陌生人一般冷漠。
女子的恢复黑色的瞳孔瞬间再次变得血红,很快,又回复正常。
“你紫月诀已突破第六层了。”女子声音冰冷,她面前已经不是从前的步舜渊了,而是那个被魔性侵蚀后与邪恶融为一体的魔君步舜渊。
男子脸上绽开了邪笑,“不愧是妖瞳,一眼便能看透。”
女子闭眼,沙哑道,“你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魔性吞噬的……”
青湖一别,随波逝去的你我已是永恒。
……
“为什么将我带到这里?”女子声音清冷,她身穿白色纱裙,腰间用淡雅的水蓝丝软烟罗系上,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碧玉钗,未施粉黛,肌肤晶莹如玉。
男子抬起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绑在榻上的她,“你又为何让孤带来?”
沉默片刻,女子手上的白绫化为灰烬,她起身端坐在榻上,揉着自己被绑红的腕骨,“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女子叹气,“舜渊,何苦作茧自缚……”
良久,男子道,“弑儿,你是孤的。”
女子依旧揉着手腕,“不可能……呜……”女子剩下的话语被男子堵在了嘴边,男子霸道地掠夺她的唇,“孤说过,你只能是孤的。”
房间内,烛火摇曳,月纱轻掩,亦真亦幻。
……
到最后不过都是桃花的俘虏罢了。
……
狂风中,女子凄凉的眸缓缓闭上,飞舞的血泪氤氲成一片血雾,将女子包裹。深渊低处七星红光暴涨,山崖下的妖瞳七星阵她布置了三年,只为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