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吾见他皱眉。忙道:“您可别误会。此为‘乐空双运法相’。绝非淫邪之术。其实明妃是密修者的同修伙伴。由她专修智慧。而密修者专修慈悲。修行有成则慈悲与智慧具足。便可广利天下。度化万物苍生。乐空双运大法是噶举派至高绝学之一。修习此法得大成就者代有其人。比如……”
“等等。”常思豪对什么金刚、大法之类毫无兴趣。但听到噶举派三字。心头却是一动。当初自己和秦浪川、祁北山一行人去刺俺答时途遇索南嘉措。便听他提到过这一教派的名字。忙打断道:“你刚才说‘噶举派’。是不是西藏的。”
刘金吾道:“是啊。噶举派是西藏佛门正宗。支系颇多。徒众亦广。雄色寺便属于其中一支。咱们京师白塔寺就有他们常驻的僧人。”
常思豪奇道:“他们派人住在白塔寺干什么。”
刘金吾道:“咳。白塔寺是忽必烈所修。本來就是喇嘛庙。只是咱大明建国把喇嘛清走后一直沒人打理。中间修过一次。香火也不旺。直到十几年前小池宗玉【娴墨:禅宗旧时多起四字法号。今人观之。多半要当成日本人。却不知日本亦是受中国佛禅文化影响。才如此起名。甚至到今天信佛的还要到庙里请和尚起号】做了主持。才撑起了一点局面。他是少林寺方丈小山宗书的师弟。却更喜欢密宗修法。主持白塔寺之后便一直致力与西藏佛门建立往來。尤其跟雄色寺的关系最是要好。双方的寺院都有彼此的僧人常驻参修。翻译了不少经典。这些年小池一直想请丹增赤烈來京讲法。而终未成行。大概五六个月以前。对方却应允派一位护教金刚前來。这可是重量人物。虽不是赤烈上师亲至。却也着实让他高兴得不行。西藏僧侣很多身具异能。噶举五大金刚更是了不得。我也一直盼着瞧瞧他们的真容真貌。前一阵子还总去白塔寺打听來了沒有。这阵陪着您玩儿。都快把这事给忘了。”他目光向下。随队伍转去。眼神中露出向往神色。
常思豪瞧着那些赤足的脚夫在雪中缓慢而安静地走过。法座上的丹巴桑顿意态凝沉。表情里有一种视天地如无物的冷肃。不禁感觉到一股凉意在足下升起。忖道:“噶举派联合藏区势力排挤索南嘉措。显然也不是简简单单吃斋念佛的和尚。此番赴京。目的只怕也不单纯。”
雄浑的角号声中。僧伍缓缓行去。茶楼里看热闹的人们各自回座。议论纷纷。
刘金吾见常思豪凝目不动。搓手讪笑道:“今日桑顿到京。白塔寺必有一番热闹。”常思豪一听便知他心思。道:“怎么个热闹法儿。难不成他也要表演隔盒观物。土里埋人么。”刘金吾笑道:“转世金刚法力非同小可。别说土里埋人。把自己搁坛儿里腌起來都沒问題。【娴墨:一句话可知他信的不实。】”
常思豪失笑。喃喃道:“人家那是光头。你当是鸡蛋么……”忽然间笑容骤敛。猛扳窗棱探身再看。僧队早转过街角。已经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