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在天台一直陪邱总到深夜,直到邱总喝醉才把他扶下楼。这一夜邱总和他说了很多,多数是关于昌叔过去的事。邱总说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能帮昌叔成个家,让昌叔留下一点香火。就在这一天萧然才真正明白到什么是人生无常,生命竟如此脆弱,一个人的离开根本没有一丝征兆。
回到屋里雪儿早已睡下,萧然没有一丝睡意,他取出冰箱里所有的啤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回过神来就点上两支烟,一支自己抽,一支摆在烟缸里让它燃尽,再打开一瓶啤酒一饮而尽。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整个人都已麻木,拿烟的手开始颤抖。
房间里亮起灯,雪儿揉着睡眼走出,看到萧然的摸样被吓到,蹲在他身边急切地问道:“然,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萧然呆呆地看了雪儿一眼,泪珠一颗颗流下,眼泪越趟越急,他开了口,声音嘶哑且悲痛:“昌叔走了,他就这么走了……”
在雪儿身边,萧然从得知消息后一直强打起的坚强再也支撑不住,决堤的悲伤一泻而下,他紧紧揽住身边的爱人,大声地哭着,像个孩子似地哭着,没有丝毫保留。
雪儿随着一起低泣,轻拍着萧然的背细声安慰:“然,别难过了,然,别难过了……”
两年没有过病痛的萧然在第二天病了,高烧不退,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天后当他清醒过来,昌叔的遗体已经被接回广州。按邱总的意思昌叔的遗体送到汕头安葬,和他的妻子女儿葬在一起,当是还了昌叔生前的愿望。萧然强撑起虚弱的病体,全程陪着处理昌叔的身后事。因为昌叔无亲无故,萧然甚至为了昌叔披麻戴孝,为他尽了子女该尽的责任。但在这件事上身边的人尽是反对之声,不仅顾博丁晨坚决反对,连至小被昌叔照顾大的邱少翔也劝他考虑清楚,甚至向来支持他决定的周雪也不支持。
周雪再三劝导萧然要三思,再苦劝无果后甚至搬出了萧然的母亲周纯芳。周纯芳在电话里臭骂萧然一顿,但这一切都没有改变萧然做出的决定。萧然躲在房间里与母亲商量许久,才让母亲勉强同意。因为这件事萧然恼怒于雪儿,在没有通知雪儿的情况下远去汕头送殡。回到广州后萧然也只是简单告知了一声后便回到了虔州,自觉没做错事的雪儿很是委屈,两人之间首次有了间隙。
回到虔州的萧然免不了被母亲怒斥一顿,但父亲萧恒远却没有在这件事上责备过萧然。在周纯芳训过儿子后,萧恒远把他带进了书房。
待萧然坐定,萧恒远直视儿子开门见山问道:“然然,你明白替人披麻戴孝意味着什么吗?”
萧然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头。
萧恒远看了儿子的眼睛一会,轻叹一下放缓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如果你愿意说,爸爸很愿意做你的听众;如果你不想说,爸爸也不会逼你。”
萧然摸了摸口袋,从裤子兜里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后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理解,我和昌叔只认识了一年多,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他值不值得我为他披麻戴孝。但是有些东西我懂的,知道昌叔去世后的那几天,我经常在想昌叔为我做的事,教过我的道理,还有他看我的眼神,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真心为我,把我当他的孩子一样……”
说到这萧然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父亲,吸了一口烟后他继续说道:“昌叔这一辈子过得很苦,背着痛苦过了半辈子,人走了在世上也没有一个亲人。他能真心待我,把我当他孩子一样看待,我为什么不能还他一份情,为他尽尽子女孝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萧然说完话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掐灭,抬起头直视父亲。
父亲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勃然大怒,反倒是很平静的与他对视,最后父亲露出了微笑。
看到父亲的微笑,萧然便知父亲已经理解了自己,一颗悬起的心终于落了地。坐了一夜班车的他面露疲色,他本身就重病未愈,强行撑着为昌叔的身后事连续忙了一个来星期,此时回到家中早已是强弩之末。这一刻一松懈下来,一阵倦意卷上,眼前开始恍惚起来。
萧恒远让萧然先去休息,随后打通了邱志明的电话。
“老邱,然然刚到家,这会上床休息去了。阿昌的身后事都办好了吧?你别太难过。”
电话里邱总的声音竟苍老嘶哑,全无从前他自信的神态,他说道:“老萧你有心了!阿昌的事对我的确是个打击,让我看到世事无常。阿昌走后这段时间,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萧然。他真是个好孩子,不枉阿昌真心待他一番。”
萧恒远听到邱志明的感叹心中颇有同感,他的话和萧然出奇的一致,让萧恒远更加坚信萧然的成长。慰藉邱志明几句后萧恒远挂上了电话,心里开始盘算起一件事。其实阿昌的离去让他也很受触动,人生短暂,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却可以透过血脉无限延长,是不是可以出手帮老邱一次,让沈阳的那位老友和他重新谈谈。这对于萧恒远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邱志明来说却是帮了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