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梧低头看手中,微风裹着荧荧白光将长长的银色发丝吹拂着丝丝扬起,灿若星光,闭上眼再张开,却看到发丝不知何故变成了一条银色缎带,饰着天青色暗纹,泛着淡淡光泽,握在手心里是凉滑如丝的质感,
“这是,”右梧抬头看半夏,
半夏将双手绕到右梧脑后,动作轻柔地为他梳理起乱糟糟的灰发,右梧感觉着半夏的动作,坐着一动不动,不知该作何反应,
待梳理好后,半夏从右梧手中拿起银色缎带,将其系在了烟灰色的发上,
“右梧……”半夏系好缎带,顺势环抱住右梧,将他的头轻按在自己怀中,“你把这缎带随身带好,以后不论相隔多远,我都能通过它找到你,”
右梧心中一凉,抓在半夏腰上的手稍稍使力,问道:“你要走,”
半夏与右梧面颊相贴,抱他更紧了些,“我不走,”
右梧长出一口气,“那怎么搞得像是要分别一样,”说着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浓浓困意,“不走就好……”说完便放松下來,调整了姿势,倚着半夏肩头,渐渐呼吸平稳,沉沉入梦,
右梧不知道,此刻半夏心中所想的是:如此一來,万一分开,至少也有办法找到你,当年与你分别后,不是沒回去看过,只不过早已物是人非,六年时间,你所经历的我不曾参与,若那时带你离开……如今就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你心心念念惦记的,也就不会是那个木风,
不过还有时间,我会等你忘了他,等你记起我,
半夏帮右梧清洁过身子,就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然后任凭他枕着自己手臂熟睡,自己则毫无睡意,只闭目养神,
长夜终有尽头,雨声早已停歇,
右梧仍在熟睡,半夏的天青色眼眸中映着窗格上渐渐亮起來的天色,他起身穿了衣服走出房门,
天际一抹绯色,朝阳尚未升起,暗淡白月高悬当空,
“出來吧,小玖,”半夏抱臂站在合欢树下,如是说着,抬手去轻抚树皮上的细密纹理,
玖息在半夏身后显现身影,依旧是魅影一般的墨色衣袍,墨色长发,他沉默盯着半夏被齐齐切断只到腰际的银发,不发一言,
半夏转过身,懒懒倚靠着合欢,扯了一支羽叶在手中把玩,“刚多久沒见,你就想我了,”
玖息道:“你不该跟他走得如此近,更不该以发丝相赠,”语气淡淡地,却透着责备,
半夏道:“不过是头发而已,留这么长,我早就厌了,”
“妖族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包含妖力,怎可随意赠人,若他今后得知你的身份对你有所企图,仅这些发丝便足以给你带來灭顶之灾,”
半夏扑哧一声笑了,“小玖太多虑了,什么灭顶之灾,他不会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加害于我,”说着抚上玖息眉间,“你最近怎么了,凭你我的能力,别说是这孩子,这世间能恐怕沒人能伤你我分毫,真不明白你在担心些什么,”
“离相,你太相信人类了,”
“小玖,是你太封闭自己了,这么久以來,你都只跟我亲近,不觉得无趣么,”
玖息垂目道:“你该清楚自己的使命,不该随便同人亲近……”
半夏凑近玖息道:“你偷看,”
玖息冷冷道:“不用看也知道,”
“小玖特意來说这些,该不是吃醋了,”
玖息夺过半夏手中的合欢枝,认真道:“我是为了你好,你该记住自己的身份,”
半夏转过身不看玖息,淡淡道:“五千多年,也仅仅履行过两次使命而已,加起來不到一百年光景,难道除此之外的漫长时间,我就一定要枯坐在山中么,小玖是自由身,当然无法明白我的处境,”
玖息按住半夏双肩道:“你别恼我,我只是关心你,”说着轻叹口气,“所谓天命难测,我常想,兴许你我是生错了身份,我若是你便乐于枯守山中,你若是我便能够行动自由,”
半夏回头笑道:“关心我就别來阻止,我再任性也不过几十年而已,”
玖息戚戚然一笑,“我若能阻止你就好了,”
半夏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认真道:“先不说这些,我有事问你,”
醒來时,已近正午,
右梧掀开被子,顿觉凉爽,而后便发现床铺整理过,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穿回了衣服,左右看看,半夏却不在,看着空落落的床,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希望看见他还是不希望,也不知看到他时该摆出一副什么表情,
抬手摸摸头发,却是散着的,那条缎带呢,难道是梦,不,不是梦,那就是睡觉时散开了,右梧左看右看,掀开被子寻找,折腾了许久都无果后才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那条精美的银色缎带不知何时竟系在了自己手腕上,
右梧伸了个懒腰,把头发束好,刚要起身下床,就觉得从脖子到肩膀腰腹大腿,各处都酸疼得很,果然被压在下面不是那么好受的,也难怪那个不吃亏的家伙坚持要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