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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春雨润物(1 / 2)

泽陆与山聪相比。位置要偏南许多。每一年的春天。自然也就來得早些。

早春二月。风仍是寒凉。却早沒有了刀刃切到皮肤上一般的感觉。白日里的风拂过脸面。总是带着微微的暖意和细微到不易觉察的湿润。

那是正生发的树芽草尖儿带出的湿度。

冬日里的雪仍积攒在枝头。但白日里温度升高夜晚再降低使得这些雪团成了另一副模样。渐渐从白色柔软的状态变为了一绺一绺透明的冰棱。悬挂在新绿初现芽苞外还结着细软绒毛的枝桠之间。

日上三竿。今日微风煦暖。吹得枝桠上悬挂的冰柱皆慢慢湿濡。融化了变作水珠子滴落下來。

一时间雨单城外林中的一颗苍古柏树下。因为枝干繁茂冰柱极多而如同下了雨一般。

树下的地面上仍是多数积着布满孔洞的白雪的。却有一块地方显露出了泥土的颜色。不是林中表层混合着腐叶枯枝和小虫尸体的疏松透气的土。而是从地下翻出带着赤诸色的紧实土壤。

冰棱的融化灌溉着这片色泽明显与周围不同的土地。从新土中钻出的草芽儿刚刚冒出个头。也被这场融冰而成的雨水滋润而挂上液滴。晶莹水珠中倒映着天地间的万物。

不论近处的古柏还是遥远的天际。亦或是席地而坐的纤弱身影以及他正用一手指轻轻摩挲擦拭着的灰白色墓碑。甚至他另一手中的青瓷盏以及其中绯红色的液体都包含在了小小的水滴之中。

水滴中的世界颠倒而迷离。水滴外的一切却丝丝分明且极尽真实。

在远远看到那立在古柏之下的新坟之时。右梧便将视线來回游移于墓碑与新土之间。这看起來无比真实的场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更别说接受。

丁小草扯了扯离相的袖子。摇了摇头。离相自是不想面对如此场面的。便也就停下了步子。右梧似是沒发现他二人停下了一般。只是继续走。一步步踏着雪地留下足迹。当最终踏上湿软的赤诸色新土时。脚与鞋子一道向下陷落半寸的瞬间。他便似是被惊吓了一般抬起脚。接着再不敢向前。只怔怔看着墓碑。缓缓地蹲下了身。

双手环抱住膝盖蹲下的右梧视线与墓碑上的铭文大致持平。灰白色的石块上且俊秀且凌乱地刻着不算大却十分醒目的“木风”二字。

那字映在右梧茫然的瞳中。两个字远看皆笔力深厚。细看却看得出它们是由无数条凌乱的刻痕组成的。就这样的两个字。分开來看右梧都认识。木。就是树木的木。现下正是春季。花草萌生木吐新绿的时节;风。便是此刻拂面而过的和煦。是吹着树枝上的冰棱积雪融化成水。润泽大地的风。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合在一处右梧却觉得不认识了。

木风……木风……木风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常穿着或墨黑或月白或藏青。他的长发总是高高束在脑后。他的佩剑总是不离身侧。他总是皱着眉头说:右梧。我找你好久了。

那才是木风。和此处的冷硬石块以及石块上的两个字皆无法联系到一处去。那么眼前的石块和身前的软泥又是什么呢。

盯着墓碑上的文字太久。眼睛有些酸涩有些涨。右梧眨眨眼终于将视线移到了坐在墓碑旁边的那人身上。

浅绿色的衣衫从衣摆到袖口乃至领口皆沾染了已经干枯了的泥土。微微泛红的土色。他湖光一般的眼眸低垂着。始终看着自己手中的杯盏。如果不是他的另一只手还在轻轻擦拭着墓碑的边角。这样安静无声仿佛连呼吸都沒有的月谦便如同雕塑一般。

眼前的月谦是同往日所见不同的。一张脸瘦削而稚嫩。看样子只有人类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身形也瘦小许多。连握住酒盏的手指与酒盏的大小比起來都稍显不足。

“月谦。你怎么变小了。”右梧说完这话就觉得腿脚酸痛。是蹲得太久。便索性坐在了雪地上。用手指沾了些脚边的软泥。看了看。突然想起自己做乞丐的时光來就顺手往脸上涂抹。从眼角到嘴边就这样多了一道泥污。

想到现在自己可能会有的样子。右梧咯咯咯地笑了。这笑声终于让月谦回过神來。却只漠然地抬起头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僵持了片刻。先打破僵局的还是右梧。他跪坐地上向前从月谦手中拿过了杯子。闻了闻。赞了句好酒之后就仰头一饮而尽。喝完用衣袖擦了擦嘴。又问月谦。“这荷清酒很香醇。还有么。”

月谦愣了片刻。随后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个空了一半的酒坛。两只沒用过的酒盏。就这样三只酒盏摆在身前。一一斟满。第一杯洒在墓前。第二杯递给右梧。第三杯则自己饮尽。

两个人就这样一次次将酒盏斟满。一杯杯地饮酒。速度由快变慢。几杯之后不论月谦还是右梧都小口啜饮。细细尝着酒味。

这过程中他们始终沒再有交谈。古柏之下。只能听到偶尔斟酒的水声和树上融水滴落的“啪嗒”声响。

就这样无声无息喝到酒坛见底。月谦将最后几滴绯红酒液撒入泥土中后便仍是看着酒盏发呆。而右梧则起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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