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梧看着自己的计划有效果,满心欢喜地再接再厉,终于在一整罐酒见底的时候,看到青灰倒在了桌上,
青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刘海遮住眼睛的位置,书卷气很浓的面容上泛着松弛倦怠的酒意,
右梧看着青灰的脸默默等待着,
当他发现青灰的确许久未动,连呼吸都开始平缓起來,才试探地朝他吹了口气,看到他沒反应之后,又用手碰了碰他的手,放心下來之后,他才轻手轻脚站了起來,
缓缓吸了长长一口气,右梧绕过青灰的背后,几乎沒发出任何声音地开了门,而后踮着脚尖走完了山洞长长的隧道,
刚出洞口,他就快速向山下跑去,
浩瀚山的范围很大,不知道青灰能醉多久,在那之前,他必须离开这范围才行,
但尽全力奔跑中的右梧并不知道,青灰其实一直跟在他身后,
从喝酒喝到一半,青灰就感觉到了右梧别有目的,只是不点破,反而一直陪右梧玩下去,
酒是他用妖法变出來的,自然不是真正的酒,虽然妖法可以做出一样的味道,也可以让右梧喝着感觉到酒意,却不会让他自己受到影响,
不管喝多少,青灰都是清醒的,这一点,右梧大概怎么也沒想到,
如果右梧知道自己身后正跟着青灰,如果他知道自己很快将会面对什么,也许,他就不会那么着急去捕捉他无法面对的命数了,
青灰并不觉得装醉骗右梧有多有趣,他只是觉得,与其在当时就被右梧知道他不会喝醉而另找其他方式试着逃脱,不如将计就计,
在萌芽阶段破坏掉希望和破坏掉希望的种子成长出的大树比起來,后者绝对更有震慑力,青灰可以想象,如果自己在浩瀚山边沿线上,将精疲力尽的右梧带回溶洞,那效果将会事半功倍,
但就在青灰隐匿了行踪在枝头悄悄跟着右梧刚到山脚下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右梧改了方向,放弃了向浩瀚山边界行进的近路,转而绕着山脚,向内往山谷的方向快速跑了过去,
右梧穿着鞋子,连裤脚都沒來得及卷起,就突然跳入了溪流中,从湍急而且到他腰际的水流中向前艰难行进,青灰担心右梧的安全,刚要放弃跟踪下去把他带上岸,就突然愣住了,
在空气中,他捕捉到一丝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妖气,
他四下里看着,努力辨认着,沒错,这是自己主人,,离相的妖气,
青灰看了看右梧,又四下看看,无奈山林中视野被重重阻挡,他看不真切,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青灰还是在寻找主人和先保证右梧的安全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变成巨大的鸟形,扑扇着翅膀飞向右梧,
右梧只感觉到头顶的阳光被一片黑影挡住,抬头的瞬间,他就看到了青灰落下的脚爪,
青灰直接抓住右梧的肩膀,将他拎出小溪,带到了岸上,
右梧一落地,顾不上身上溪水的寒凉,也顾不上管青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他的,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离相,
因为灵契的关系,他比青灰更早一步,感觉到了离相的气息,
右梧转头看着青灰,“是他,是他回來了,青灰,你家主人他……”
青灰点头,“确实,我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妖力,”
就在这两人努力找寻的时候,离相却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山中,每当面前出现可以选择的通路,他总是走向人迹罕至的那条,
虽然得了司岚律的命令要在山中仔细勘察,他此刻却也能凭着着自己的意志力决定方向,只要向着偏远的地方走就好,只要不正面遇到右梧,等拖延时间够长了,等到司岚律叫他回去的时候,右梧也就安全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离相已经在浩瀚山游魂一样在密林中穿梭了两天,他的面容和神情是平静,心情也安安稳稳,却不是放心,而是绝望与死寂,
山林间,落叶厚厚地铺在土地上,遮盖住一些刚钻出來沒多久的草芽,这些草芽因为生长在树下的阴影里又被落叶压着,所以呈现出纤弱的嫩绿色,并不像那些生长于阳光下的草叶,是翠绿而充满生机,
就在离相因为脚下的嫩草而放慢脚步,打算蹲下身查看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了青灰快速接近的妖力,
在心中大呼一声不好之后,他立刻调转方向,向着更容易隐匿踪迹的方向,尽量收敛妖气,同时隐去了身形,
但就像是一出已经写好了的戏,每个戏子站在台上,能做的不过是按照本子念出唱词而已,离相跟青灰右梧,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捆绑在一处的人,虽然看似越來越远,却总能在不经意间重新遇到,
离相刚刚躲开了青灰,松一口的同时,身体却僵住了,穿过几棵枝叶稀疏刚刚落尽繁华长出叶片的树,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而且正是为他而來,
眼见着右梧喘着粗气跑过來,离相的瞳孔逐渐收缩,他想要转身离开,离得远远的,马上逃出这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