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再开口:“你怎会弄成这样?”
“自然是你的平安符不起作用。”
第四言语带刺。
白隐沉默片刻,才道:“若我那时与你说,我时日无多,你可会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三个月?”
却不等她答,他便轻轻摇头:“即便你会,我也不愿。”
他所求不过是她的心甘情愿。
不掺杂任何恻隐,任何其它缘由,只要她想。
可是,她不想。
“我当初对师父还心存希冀,我本可以逃,却没有逃,我想劝他回头,但最终事与愿违。”
“但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因此而觉得亏欠我任何。”
“可是,”
他喉结微动,嗓音越发的哑,“我心中仍存私,总想再与你多一些时间。”
所以他才会命人将那枚菱花飞镖送去敬山茶楼。
第四立在一片阴影里,白隐看不太清她的神情,但见殷红的血珠仍在不断地从她的袖口滴下,他想要起身,却头晕目眩,没有力气。
浓重的血腥味临近,白隐勉强睁起眼,才要唤道士飞荣,却看清她颈间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拂柳……”
他勉强朝她伸出手,指腹却只触碰到她湿润的衣袖:“你疼不疼?”
一句“你疼不疼”,第四胸腔里的那颗心被翻涌的酸涩挤压包裹,她难受极了,眼眶都红透。
他取的名字,他也始终认真地记得。
“我让飞荣送你去城中找大夫。”
她这一身伤,简单的伤药是处理不好的,白隐凝视她的面庞:“若你改了主意,这里依旧是你的家,我会离开。”
“你要去哪儿?”
她问。
白隐沉默,他显然没有想好去处。
“只怕我们都要离开这儿了。”
第四再抬起来那双湿润的眼:“白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再也回不去栉风楼了。”
那日,她为了脱身,杀了第三。
这一路来,她都在被栉风楼的人追杀。
她只是这样一句话,却令白隐久久回不过神。
他读懂她这般看似怨愤的言语之下隐含的深意,他怔怔地望着她,眼尾渐红,片刻,没有血色的唇微动:“你知道我……”
“你我如今,又有什么区别?”
一个身中丹毒,一个被追杀,半斤八两。
第四力竭,双足几乎没什么知觉,她索性靠着他的床沿坐下去,额头上也说不清究竟是汗还是雨。
“还是说,上次之后,你便有了新的相好?”
她背对着他。
白隐恍惚回神,望着她的背影,哑声道:“我只有你。”
一如那个冬夜。
第四压下眼眶的酸涩,握着刀鞘的手却在颤抖。
“但你为我如此,不值得。”
他的声音很轻。
明明,他要的只是三个月,不是她的一生。
“是,你明明不值得。”
她望着那片从大开的房门外投射而来的明亮晨光,没有回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