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十几年,东北出了一个乔四,名镇东三省。宜江也出了一个北门大哥,叫邓文苏,号称兄弟三千。靠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与周旋于权力场之间的游刃有余,通过开设地下赌场、放高利贷、收保护费等方式,势力不断壮大,渗透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结成一张密密实实的天网。
李卫国去年春,调任宜江,试图通过打黑,肃清官场与社会的污垢,树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部署了一年之久,终于在九一年夏秋之际,以黑社会分子策划的一起爆炸事故为导火线,进行“8。25”雷霆“扫黑除恶”。
调集精兵强将,与黑社会斗智斗勇,打黑专案组取得阶段性胜利,北门大哥邓文苏落网,邓文昌逃窜。
邓家两兄弟在宜江经营十几年,犯下滔天罪行,手上的人命不止十条,落到政府的手里岂有活命的机会?
邓文昌铤而走险的绑架李卫国的儿女,不晓得是单纯的发泄心中的恨意还是别有意图?
其后发生了更加狗血的事情,邓文苏从北山监狱里逃出,还顺手干掉两名狱警,这件事直接促使李卫国的亲信,打黑干将公安局局长王成下台,打黑无疾而终。
李卫国也于九三年黯然离开他这个仕途新起点。
没有人比叶明更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救李雨熙这一步,最为关键,不仅关系着她的生死,还关系着近四个月打黑的成败。
邓文苏能从北山监狱逃脱,听一些知情人士说,是由于李卫国调走了大量的狱警,才让邓文苏一伙人有机可乘。
叶明猜想,一定是邓文昌拿他的女儿来威胁他,让他投鼠忌器。但没想到邓文苏从北山监狱逃脱以后,不仅没有挽回李雨熙的性命,反而加速了她的死亡。
在邓文苏逃脱的第二天就在一个乡下寺庙发现她的尸体。那时的她,一丝不挂,下半身红肿,全身上下都是伤痕,是被性虐待致死。
后来,邓文苏两兄弟逃到了山城,逍遥了好几年,在九九年被当地警方击毙。
李卫国从九三年调离岗位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叶明心想,李卫国应该是个想干点实事的人,不然不会如此义务反顾的打黑。赔上自己的独生女儿,让他心力交瘁。加上打黑的失败,上升通道被堵死,一个政治明星黯然陨落。
叶明孤注一掷的把希望寄托到申强身上,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在警局,在检察院,在政府,希望邓文苏逃脱的,并不再少数。
官黑勾结在宜江早已算不上秘密。
叶明坐在茶社内,脑海转过无数思绪,听着脚步声,就看见申强换了一件充满弹性的棉质保暖内衣从前院走出来,外面披着一件单薄的棉衣。
申强知道这次事情很棘手,又打电话找来一个人,是他的战友,叫郭海龙,和他一起从部队转业,是他最铁的兄弟。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是一名素质过硬的退伍军人,让叶明内心又多了一份信心。
叶明与申强两人坐在茶馆里,边喝茶边聊天,等着郭海龙的到来,脸上看不到一丝紧张。
越是在危机关头,越要保持平稳的心态,这个道理叶明懂,申强也懂。
听申强说起世道的艰辛,他不少退伍的战友都窝在家里,吃饭都成问题。这些战时撒头颅抛热血的汉子,在和平时代,毫无用武之地。
八十年代经过几次大裁军,许多军人卸甲归田,国家把包袱扔给地方,地方也不能完全安置。
聊了一会儿天,听到外面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叶明想,应该是郭海龙到了吧,内心紧了紧。
“你们这是要到那里去啊?”杨欣从院内进来,轻声问道。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丈夫从军队被赶出以后,意志一直很消沉,家门都很少出。找工作碰了几次壁,更是心灰意冷。
杨欣有点痛恨自己刚才的不理智,不就是在小妹面前低一头吗?与她们的感情相比算的了什么。
“有点事会晚些回来。”郭海龙的摩托车缓缓的停靠在茶馆外面,申强对着杨欣柔声说道,发觉她眼里的自责,望着在桌上安静练字的彤彤,眼里带着掩饰不了的幸福。
杨欣听着摩托车熄火的声音,又看见郭海龙走进来,以为两人就是去聚一聚,也没多问,丈夫出去聊聊天也好,总比整日什么都不做,窝在家里强,帮他从屋内拿了一件绿色军大衣,说道:“外面冷,多穿点。”
申强笑了笑,接过大衣,走到彤彤的身边,握着她的小辫子,轻声说:“彤彤,下次去游乐场,爸爸带你玩过够。”
“真的?骗人的是坏蛋。”彤彤抬起头,一脸兴奋的说道,还高兴的拍着小手。
杨欣走到女儿身边,捏了捏她嫩如葱白的小脸,笑着道:“看把你高兴的。”
叶明望着眼前和谐的一家三口,内心突然犹豫起来。若是申强出了意外,可能再也不能在这对母女脸上看到笑容,他会成为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侩子手。
忽然,感觉自己是那样的自私,为了满足心安,就这样把危险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