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日头还很短,叶明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打开屋门,走进去,就看到客厅的角落摆放着一大堆的高级烟酒茶叶,快延伸到屋子的中央,足足有开一家杂货店分量的烟酒,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
“下面的人送的。”向启珍坐在沙发上,声音有些沙哑,能听出里面的激动。
叶明就更加奇怪,以前过年的时候可不见得有这么多人送礼,即便是有,也没有这么高档。全部是五粮液、茅台、软中华,一口袋少说几百元,师院里的教师还没有这么的富有吧?难不成真的……
走了几步,就又听到向启珍说:“你爸要调到市里面担任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任命书都下达了,很吃惊吧,我也不敢相信。”
师院院长与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一样的级别,副厅级,权力却是云泥之别,向启珍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架。
叶明撑着明亮的双目,脑袋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梳理着头绪。暗想难怪那一天叶建谦从京城回来时,如此的兴奋?肯定是得到身后家族的暗示,只是一下子挂上常务给了他更多的惊喜。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叶建谦的轨迹也因为叶明这只小小的蝴蝶而偏离了既定的轨道。
上一世叶建谦正是因为一篇文章而不得不为家族的错误买单,黯然的从师院院长的位置离别,而这一生又因为它步入仕途新起点。
叶明心想,在《华夏日报》上旗帜鲜明的高呼深化改革,让他名气大增,也赢得的上层改革多数派的好感,背后家族的借力使力,宜江市几年来改革依旧一汪死水、裹足不前,徐开工作的调整,几个因素综合起来,让叶建谦上升到如此显赫的地位。
一个萝卜一个坑,或许政治智慧得到家族的认可是最根本的原因吧……
叶明脑海里转过无数的念头,九十年代初政治斗争依旧很尖锐,派系之间通常是你死我活,叶家或许又扩大了他们的政治版图吧。
叶明在沙发上坐下,内心并不相信叶建谦今天才得到消息,有些不满的说道:“爸,你瞒的我们好苦。”
叶建谦苦笑着:“说老实话,我也是前几天才得到确切消息,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任命书才会下达,哪想到省委这次的动作这么快。”
叶明想元宵节过后,一切的工作都会步入正轨,过不了多久就是两会,徐开丢下的摊子必须有人来接手,省委希望班子尽快稳定下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徐开,又不得不想起最近的传闻。徐开一周前,被调到人大,在有心人看来就是落马的前兆,毕竟徐开才刚过五十而已。听说这几天实名检举他的信,如雪花儿一般飞到纪委、检察院。
徐开在宜江经营十多年,若是在位时,当然不会有人敢在老虎的屁股后面拔毛。这一离开,一些问题就捂不住了。
叶明双臂舒展,望着一大堆的烟酒,笑着说:“被人踏破门槛的滋味很好受吧……”
“你来试试…”叶建谦瞪了叶明一眼,小小年纪透着古灵精怪,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明天还有你受的了。”叶明嬉笑着,下面的人闻到风声,这春节期间又哪能不来拜访的。要知道这段时间常委大院的门可不好进,叶建谦差不多成了下面能巴结的最大官员。
叶建谦的任命显得有些突兀,想来省委希望在两会前让宜江的班子稳定下来。从学院走入仕途的并不在少数,有后面家族的推动,加上叶建谦自身的影响力,一切就顺理成章。
叶明内心也有兴奋,一不小心就成了官二代,不过也多了一份苦恼,叶建谦当官,自己还怎么做生意?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一旁。
向启珍没有叶明这么多心思,望着一大堆礼物,头痛的说着:“老叶,这些礼物怎么处置,别人第一次登门,总不能叫他拿回去吧。”眼里还带着几分担心。
这些礼物都是些高档货,加起来价值也有几万元,能抵上一般家庭好几年的收入,难怪古语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即便你不贪不拿,每年过节收点礼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向启珍对于叶建谦的升官自然是很高兴,但头脑还保持的十分清醒。对于屋内这一堆东西,带着一丝警惕。虽说共和国官场自古以来就提倡人情往来,但开门见山的收礼,还是很不妥的,要是出了问题,有理也说不清。
“以前过节的时候可没见你为礼物头痛,还没当上市长夫人,就有官太太的意识了,不错、不错……”叶明在沙发上坐下,打趣的说着。拿起放着茶几上的花名册,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一溜的名字,纪录的很详细,上面留着时间,姓名,送的物品,标注了岗位。向上钻营的人真不少,一天的时间就达到好几十位,大多是县里、局里的副职,真正实权的正处级一把手很少。
“找打是不,敢逗你妈。”向启珍在叶明的手臂上掐了一下,不满的说道。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