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圆圆的月亮挂在天空,就好像一个硕大的玉盘。
五叔显得特别的开心,广东的米酒喝了有半斤,一张脸红润的泛出光泽。
阿芬劝五叔少喝一点,年龄那么大了。
五叔不听劝,又端起酒杯,喝了半杯,看着我笑着说:“高佬,后生仔,不要怕吃苦,一点点苦算什么呀?,你们外省人来到我们广东打工,会受到点歧视,这都是很正常的,无论任何年代,有钱人都看不起,没有钱的人,我年轻的时候,去过新加坡打工呢,我们那个时候也是被人家卖猪仔,坐在破帆船里,将近半个月才到达新加坡,”
阿芬笑着看着我说:“我叔叔1930年年的时候去过新加坡,在新加坡也是干建筑,那时候我叔叔还不到20岁。”
五叔点了点头,说:“当时的新加坡就好像现在的广州,到处都在搞基建,我和同乡,坐着破帆船,漂洋过海,在茫茫的大海上,没有的吃,没有的喝,饿极了,甚至喝尿,偶尔会有鱼儿,跳上船,那就是我们救命的口粮啊。
当时没有机械,平整建筑工地、搬运沙石、捞建筑用的水泥灰浆,全靠我们广东人,人工完成,工地的活也是最苦最累的活儿,却比其他的活收入高一些。
跟我们一起去的,还有很多三水的妇女,吃苦耐劳的三水妇女们毫不畏惧,带上红头巾,在工地上肩扛手挑,建起了一座座高楼。
后来日本鬼子来了,烧杀抢掠,很多同乡死在了新加坡,五叔我命大,藏在水渠里,腿上挨了一个枪,都不敢动一下,当时买不到船票,没有办法,回不来,被日本鬼子抓去,干这脏最累的活,一天只吃一顿饭,坚持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在朋友们的帮助下,逃出了苦力营,我现在走路稍微有点瘸,就是年轻的时候中了鬼子的一枪。”
五叔说着话,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阿芬站起身来,给五叔轻轻的捶着背。
五叔看着我说:“高佬,你现在来广东,受的苦,比起我当年在新加坡受的苦,简直不值一提,我们中国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你女朋友走了,你意志消沉,干活被人欺负,好在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但是现在赚钱艰难,尽量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广东,全国各地的人都来到这里打工,很复杂的,我也不想你有事,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我点了点头,说:“五叔,我知道了,我一定听你的话。”
五叔又端起一杯酒,说:“在我们三水好好的干,三水是个好地方,你这个人干活又很勤力,大家都有眼看的,说不定以后,你能在广东娶一个媳妇呢?混好了,你以后也一样是老板,来,干杯。”
我举起酒杯和五叔轻轻的碰了一下,眼眶里的泪水流下来了。
阿芬看着我说:“男人老狗,不要动不动就流泪,今天是中秋节,开心点,你看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要不你聊聊你的一些糗事,给我跟五叔听听。”
我看着阿芬和五叔,我就笑着讲起了以前在深圳的一些趣事。
97年的时候,去深圳市区,需要深圳市边防证,边防证需要在户口所在地的公安局办理,又是派出所又是公安局的要跑好几趟才能办下来,有效期好像是一年,我记不太清了。
进入深圳特区有多个检查站,称为过关。出入人比较多的检查站有南头,布吉和沙湾这三个。
客运汽车到检查站后全部乘客下车,在检查大厅里出示边防证过关。
乘客过关后一路急行,来到检查站内的广场,左右张望,要求你眼神要好,记忆要好,你要找到你刚刚坐过的那辆车才行。腿脚不好的,动作慢的,你坐的车开走了,不好意思,你只能重新买票坐别的车吧。
检查站的广场上有很多本地人,会经常在你身边问:“你有没有边防证啊?想不想过关?,80块钱,我带你进去。”
进了关口,就是罗湖商业城,所以这里成了香港人购物的首选这地。在90年代这里的商铺均价就达到了6万元每平方米,创当时中国最贵商铺。
关内的东西,超级的贵,在西乡买一个包子,五毛钱,到了罗湖,最少两块,随便吃点东西,几十块钱,吃完了就会心疼的不得了,实在太贵了。
罗湖对面就是深圳火车站,火车站的北面是香格里拉大酒店,当时找不到厕所,去酒店里找厕所,保安不让进,说我穿的衣服衣冠不整,门口有个男的,眼睛鬼鬼祟祟的看着我,问我要不要找小姐?
人民南路往北,就是深圳最著名的国贸大厦,虽然是深圳市区,公交车上小偷都特别多,记得有个人,刚下了公交车,就抱着一棵树哭,别人问他哭什么呀?,说是钱包被偷了。
深圳市最繁华的是老东门,有很多古建筑,东西特别贵,我去了只能瞎逛,啥也买不起。
老东门路口经常有一些本地的人,地上摆三只碗,拿三个球,让人家猜球在哪个碗里?其实都是江湖骗子,旁边一大堆托,托一猜就准,你如果去猜,有多少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