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朝:“我随意问,你们随意答,不打紧的。”
或许是他笑的和煦,又或是因为知晓他为人不与人结怨,方才那人索性接着说了。
“方才我们确实见过陛下,那时陛下还和往日异样,虽然龙体虚弱,但安然无恙。后皇后娘娘前来送药,陛下便先一步叫我们离开了,此后的事情我们实在是不清楚。”
钟离朝:“你们怀疑是母后她……”
“殿下明鉴,微臣并未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并未说皇后娘娘半句不是,此事我们确实是不清楚啊。”
这种话不得乱说,叶子锦听他这话,心中不免惊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他,却见他神情平淡,像是询问‘吃饭没’这种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钟离朝:“父皇诏你们进宫又是因为何事?”
二人齐齐跪下,一个劲的磕头:“臣惶恐!”
钟离朝:“如实说便是,惶恐什么?”
“不是我们不想告知殿下,实在是、实在是先帝先前特意叮嘱,不得外传。”
此话说出口,实则也不存在什么外传不外传的了。
能在这时候诏亲信去说的事情,无非就是关于即位的事情。
叶子锦能想到,钟离朝等人自然也能想到。
他没有接着再问,摆摆手,不再问难两人。两人如释重负,连忙起来,继续跟随在他身后。
先帝的寝宫外,俯首跪着众多臣子,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几人
入内,黄帐内,陛下早已没有气息。
叶子锦小心环视一周,都是后宫哭的一个比一个伤心的嫔妃,那肝肠寸断的模样,毫不作假。皇后为首,跪在最前,哭声也是最大的,全然没有留意旁人。
她还瞧见了钟离冲夫妇,跪在前列,想来钟离镜的宅子里这边近,清理后事后听到丧钟的第一时间就朝着这边来了。
她站在后头,只能看清他们的背影,看不清他的神情。
凌苍梧小心拉扯了她,她随着上前到无人处跪下,原本宽阔的室内,乌泱泱的跪满了人。
叶子锦未曾见过这种阵仗,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多瞧了两眼,倒是与林公公视线对上,他眼神略微冷了几分,好似在警告她这里不是随便看的地方,她默然收回了视线。
跪了没一会,叶子锦就觉双膝疼的厉害,几次三番想要起来,凌苍梧看出了异样,牵过她的手,在他手心比划了几个字:坐下也是一样。
叶子锦愣了一下,瞥了眼长洲,他便是盘腿坐着的,许是因为是在角落,加上衣摆宽厚,加以遮挡,倒真不容易叫人看出是坐着。
再看凌苍梧,竟也是坐着。
她瞪了凌苍梧一眼,合着这两人都等着看自己笑话。
“陛下殡天,得吃几天席?”
她跪的双腿发麻,出去时候是由凌苍梧搀扶着的,两人凑到近,索性压低声音询问了一句。
“先帝崇尚节俭,
应当持续十二日。”
出来之后,叶子锦回头朝着里面看了眼,钟离冲正听皇后说着什么,双眸泛红,带着隐隐的怅然,有种说不出的宿命感。
“前面那是九州?”叶子锦瞧见走在前方的一人,与身边人交谈着什么,但此时雪下的正大,看的并不真切。
凌苍梧瞧了眼:“是他。”
叶子锦在人群中搜罗了一番,瞧见了钟离梦涵,连忙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将其吓了一跳。
“原来是你啊,子锦,你怎也来了?哎,瞧我这记性,都我忘了你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了,自然是要来的。”
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看今日看着还是惨白了几分。
“节哀。”叶子锦说。
钟离梦涵摇摇头:“其实也说不上难过,我与他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
叶子锦:“那你方才低头走路,是在寻思什么?”
她微微顿了一下,说道:“自然是在想,钟离日后会落入谁手中。”
她这样的担忧无疑是多余的,眼下钟离镜没了,还有谁能和钟离冲争皇位?除非钟离朝有这想法,不然不会换人。
但钟离朝又不会有这想法。
“你是担心十殿下即位会不给活路吗?”
钟离梦涵:“或许是吧,就是觉得心神难安。”
她柳眉微蹙,让人望而生怜。
叶子锦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前方望去,落在钟离九州身上,眼中满满的担忧。
叶子锦
道:“你且放宽心,有四殿下在,定然不会让你们有事。”
钟离梦涵没说话,眼中是化不开的忧愁。
正是伤心时候,叶子锦也并不好询问太多,安慰了几句,便又回到了凌苍梧身边。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叶子锦说出了子锦的看法。
凌苍梧:“你的感觉一直很有用,具体的,还得等日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