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存着侥幸,随着和乔林越走越近,脑袋也越来越往下低“姐姐。”
在两人即将错肩之际,若曦骤然停住脚步。他的吐字比起当年要清晰好多倍。那一瞬间,她为他的进步而由衷地感到高兴,几乎使她暂时忘记了逃走。
“姐姐,我是林湫啊。”林湫的手激动地朝她挥舞了一下,若不是手上沾着奶油,他恐怕会立刻拥抱她。
“对不起,”若曦的眼前模糊一片,偶遇林湫的慌张和喜悦都让她流泪,可她喉管里发出的声音却冷静得令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我不认识你。"
林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盛满难以置信和失落懊恼的神情。他慌张地把一只手上的奶油往衣服上擦了擦,轻轻拽过若曦的袖子,强迫她对着自己的脸:“姐姐你说什么?我大概没听……清楚。”
他竟然能说话了,虽然一听就知道和普通人的发音有明显差异,可是,他确实可以用说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也可以让人听明白。这真是太好了!
林湫,就让我们各自开始新生活,好吗?原谅我,我可能一直都没你那么勇敢,我想抛弃过去,哪怕是自欺欺人……
若曦吸了口气,把眼底盘旋的雾气也强行憋了回去。她定定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林湫,缓慢地说:“真的,我不认识你。"
她故意带着漠然的表情打林湫身边走过。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林湫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心有些软,脚下却更快,似乎是怕被那些感性的念头追赶上来。
她回到自己的餐桌,云衡已经买完单,正收起皮夹,见她坐下,便起身说也要上个洗手间。她微笑点头,随后朝已然天黑的窗外看去,雨迹模糊了玻璃,夜色和雨幕让街道显得有些迷蒙。来往车辆驶过,车灯把细密飞雨丝映成橘色;黑色的路面上,雨渍已连成一片。
忽然她怔住,只因那戴着骑士帽的男孩儿出现在餐厅前的遮雨棚下。纸做的帽子因他耷拉的脑袋而有些弄歪了。他的背对着她,因此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大概终归……是被她伤到了吧。
她原想不理,却见林湫仍在往前走,雨水打湿了他的纸帽,让它失去了簇新时的挺括,风一卷,落到了地上。林湫在路基上缓缓蹲下,随后便木然不动。
雨还在下。
若曦推开了餐厅的玻璃门。她承认自己看不下去了。
“你想让你的助听器坏掉是不是?”若曦朝林湫吼道。事实上因为她没有正对着他,他并不知道她刚才说的是什么。只有在她把自己的外套兜到他的脑袋上并指了指他的耳朵后,他才大体猜到若曦的意思。
因为耳朵的关系,他的朋友本来就极少,而若曦不仅是他童年时最好的玩伴,这份友谊还因时光的沉淀而在他心中日趋纯美珍贵。他可以忽略他的若曦姐姐没有履行当年保持通信的承诺,他可以设想她有她的苦衷,可是,那样子面对面地碰到了,她居然可以当作完全不认识他!在他心里她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把他看得很轻很轻,甚至,把他划为了“不存在”。
“不是不认识吗?”他甩开那只拉住自己的手,把她的外套从头上扯下来丢还给她。他恨恨地摘下助听器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委屈、懊恼、不解,和自尊心受到的伤害让他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
他刚才没有回包房,选择躲出来的原因,本也是因为怕自己憋不住眼泪而被同伴们嘲笑。在成人眼里他或许还只是个小孩子,可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却常常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而哭哭啼啼无疑是很没面子的事。他本来只打算在店门口冷静一会儿就回包房去的,若曦刚才的举动,反而促使他有些赌气似的继续往前走。
他要去哪里啊?!若曦抱住他扔回给自己的外套,觉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林湫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伤心了。
林湫的本性温和,可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小学时,他也曾在母亲工作的小学跟班就读过,他对所有对他好的同学都很好,因为耳朵的缘故,从来不乏取笑他的孩子,他一般也都容忍下来,只装作不知便罢了。可有一个叫宝虎的留级生几次三番地欺负他,不是在他椅子上倒胶水就是趁他不注意拔他耳朵上的助听器。有一天放学,林湫和若曦一起走,宝虎又来找茬,向他们敲诈零花钱;他们不给就对他们骂骂咧咧,还用手推搡起若曦。林湫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揪着宝虎的领子就打了起来。若曦甚至记得,当时的林湫气得一边挥拳头一边喉呢里还不时发出喑哑的低吼。
结果,林湫被揍得鼻青脸肿,大他一岁的宝虎也丝毫没占到任何便宜。
事后她和他开玩笑,在纸上写:“你看上去好凶哦。”他在她写的句子后面回复的是:"对我好的人,我也对他们好。
"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会对他们不好。
"可是、宝虎欺负我,还欺负你,所以我打他。”
末了他似乎有些犹凝地添上了一句:“姐姐,你不会认为我是坏孩子吧?”
直到若曦连连摇头,林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