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失去了理智,喊出了这句忤逆阁主的话,他担心地看着卓王孙,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但出乎预料的是,卓王孙的脸上竟然带着笑容,
“哦,那该是怎样,”
她望着他,眼中的哀恳是那么无助:“你说过,要娶的是我……”
她的声音虽然轻,却让所有人都不禁一怔,他们不禁望向公主,公主定定地站在卓王孙身边,身上的凤冠霞帔正是三日前嘉靖皇帝亲自遣使者送來的,喜堂也是城中几位耆宿在杨继盛带领亲自定选的,就连喜庆礼节,也都依足了尚公主的全套礼仪,并不半分差错,
他们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卓王孙,
卓王孙淡淡微笑,轻声道:“我说过么,我怎么不记得,”
相思霍然明白,
这是一个陷阱,
这七日來,他对她的温柔,他送她的礼物,都指向一个结果,,他会娶她,但他的确沒有亲口说过这句话,这是他故意的么,故意要让她满怀希望,走上喜堂,却绝望地发现新娘是另一个人,让她穿上嫁衣,站在众人面前,满心欢喜,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场精心安排的羞辱,
她抬着头,眼泪从苍白的脸上滑落,洇湿了精心描绘的妆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每一字,都撕心裂肺,如在泣血,
卓王孙的笑容在一点点冷却,
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不知道悔改,不知道反思自己犯下的错,而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当众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在亲眼看到她满面笑容,投入另一个男子怀抱后;在她为了与情人约会,给他喝下一杯毒茶之后,她竟然能问得这么理直气壮,
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水红色的影子,在潋滟秋江之上,那个时候的她,注视着手中的残莲,一道不知从何而來的迷离光影照亮了她的面容,是那么的纯净、通透,不染一丝尘埃,
他谛视着眼前的她,仿佛要看清她的每一寸,这个在绝望中瑟瑟颤抖的女子,和秋江回眸时看到的影像,是那么相似,又仿佛有些许的不同,始终无法完全与记忆中重合,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
是他太过宽容、太过纵容了么,
他微微冷笑,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温柔,此刻却显得那么讥嘲:“你知道的,”
她怔了怔,
她知道的,知道什么,多少年來,君心似海,哪怕在最亲密的时候,他也从未真正向她打开心迹,一直以來,她都小心翼翼的揣测着他的好恶、他的喜怒,猜到心力交瘁,但他的心,又岂是她这样的女子能洞悉的,她已不想再猜下去,,这一次,她要听他亲口告诉她,
“不,”她霍然抬头,无惧地逆着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那真是可惜,”卓王孙一笑,有几分调侃地道:“如此有趣的问題,只有你真心想嫁的人才能告诉你,去问他好了,”
“可是……”相思握紧了双拳,撕心裂肺地道:“可是那个人是你啊,”
“哦,”他微微冷笑:“是吗,”
相思咬着牙点了点头,
“很好,你就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侍妾好了,”他看了公主一眼:“我相信她不会太在意,”
相思怆然后退,
这一句话,如同一柄利刃,带着伤人的羞辱,切断了她心中紧绷的坚强,
她站立不住,跪倒在铺满鲜花的红毯上,她低下头,紧紧握住双拳,花瓣在她手中破碎,浸出鲜红的汁液,将那身水红的嫁衣染上点点斑驳,
她就这样跪在红毯上,沒有哭泣出声,却也沒有退让,烛光映照在她身上,她就像一支枯槁的残荷,寂立于横塘之上,任凭秋风侵袭,零落尽她最后的芳华,
那么悲伤,却也那么倔强,
渐渐地,众人脸上的惊骇、嘲讽、鄙薄都平息下去,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满天喜色中,她是唯一的悲伤,却也是唯一的真实,
卓王孙看着她,良久无语,有那么一刻,他沉静的目光中似乎有涟漪闪过,
他想起了潋滟秋江,想起了一江残荷,想起了小屋上漫天星光,想起了他亲手刻上的那朵莲花,
只刹那间便付诸一笑,了无痕迹,
他挥了挥手,示意婚典继续进行,
丝竹声又响了起來,欢天喜地,无限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