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放肆便会相互争斗,加之他战功赫,丽妃再危言耸听,岂会不与君主日渐疏远?内忧更增,己患更甚,只怕致祸不远。
杨沐应对祁国的三策,便可见其智虑不凡。可惜他重情重义,妇人之仁,外与祺涯针锋相对,内却与其女纠缠不清,久之,锐气大减在所难免。而且,此时,昙国异军突起,国势强盛,军势如虹,杨沐若顾全大局,便该对祺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逼其恪守盟约,共襄大计,而不是自挖墙脚。就算他兵马娴熟,有万夫莫当之勇,就算他睿敏卓绝,人人难以望其项背,情之一字,却是他致命的软肋。唯其重情,军纪便难以严明,而军纪不明,征战杀伐便会拖泥带水,后劲不足。同时,唯其重情,一旦遭人背叛,怒气又会蒙蔽他的理智,造成更大的损失。意气用事,绝非称霸之主。
反观杨谌,虽年仅九岁,却冷静沉稳,力排众议,谏以败军之将靳尚南镇守祁国边境,一则骄敌之心,二则靳尚南征战沙场多年,颇有经验,此次大败羞愧难当,定会一改孤傲自负、目空一切的弊病,慎之又慎,舍生忘死,以期报效。此人胆略智慧,更在其兄之上。
至于慕之轩,智计了得,狠绝的威势霸气更是远在众人之上。即位之初,刘昱兵权在握,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慕之轩不动声色,谦逊示弱,乘彼五十大寿之际,亲赴其府,所带侍从不过十人。饮酒半酣,腰间长间陡然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毙命于当下。众皆惊栗,顷刻大乱。慕之轩玉箫挥舞,一招之间,杀伐之气几欲撕裂长空,清啸一声‘擅动者死’,威慑当场,再立数刘昱累累罪状,剑刺七十而止。之后,疾颜整肃,众臣唯唯俯首。自此,昙州军政大权尽在掌中……”
苏雪晴连连鼓掌。冷月却是大惊失色。为了对外隐藏实力,也为了不至民心不稳,刘昱服诛一事在昙州几乎属于绝密,对外只言称暴病而亡,因王爷严令,众臣绝无胆量泄露只言片语。她怎么知道?而且还知道得如此详细?
连云瞥了一眼大惑不解的冷月,淡淡地道:“此事,系我亲眼所见。”
什么?冷月更是骇了一跳!当时,孤云和他奉命在外严密巡查,以保无虞……若是她出其不意地行刺,以她的本事,只怕……冷月禁不住一阵后怕,浑身冷汗淋漓。还有,她不是记忆不清吗?难道有诈……不对,若是那样,她怎么会毫不讳饰地说出来……
只听她继续说道:“我也是突然想起的。刚刚你说起玉箫,我只觉得好生熟悉,习武之人对武器甚为敏感,而那日慕之轩的玉箫迅若闪电,狠辣之极,瞬息之间就可遍袭对手的奇经八脉,让我记忆犹深,于是,刹那间便记起了此事。无怪乎,我一见慕之轩便觉得似曾相识,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那身紫衣……”
“我知道了,”苏雪晴突然叫起来,“那是七年前的事!”
七年,没错,王爷即位七年了,那日之后,王爷对昙州上下进行一番彻底的整肃,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使昙州一扫旧日惫懒习气,蒸蒸日上,王爷也从此得了一个“冷血昙王”的“美名”……
冷月心头感慨万千,王爷虽看似威风凛凛,可他心中的痛苦又有几人知晓……
“七年前,姑娘出去游历归来,只跟我说了‘慕之轩’三个字,便寂然无语。那时,你大概就认定他是未来天下之主了吧……”苏雪晴定定地看着连云,欣喜异常。
连云一笑,转移了话题:“晴儿,现在,我记忆还没完全恢复,医术也没有十分的把握,秦丝雨的事就全靠你了。”
“放心,”苏雪晴一本正经地保证,“要恢复她的容貌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至于她身上的盅毒倒是有点麻烦,不过,我会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