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和你父亲是挚友,漠北王又是朕的亲哥哥。”
“这么一看,咱俩也有点关系,是不是啊?”
“大侄子!”
呃!
阿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我今年四十二,您多大?
“谢陛下叔叔恩典!”阿古直接顺杆往上爬。
胡濙忍俊不禁,喝酒掩饰。
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朱祁钰笑容微僵,陛下叔叔?这什么鬼称呼?
“陛下叔叔,鞑靼和大明乃是友邦,请两国罢兵,开展边贸,互通有无。”阿古直言不讳。
这称呼,怎么感觉你小子在占朕的便宜呢?
“鞑靼是遇到什么急事了?这么着急就要退兵?”朱祁钰问。
“不瞒陛下叔叔,大宁如铁桶一般,强悍的鞑靼骑兵无可奈何,两国空耗国力,不如握手言和。”
阿古的诚恳,反而让朝臣摸不清鞑靼的套路。
他们已经做好了,鞑靼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甚至朱祁钰都在考虑,这次留几个在宫中当太监。
却不想,鞑靼上来就服软,什么情况?
“大明何其强盛,些许国力,大明不放在眼里。”朱祁钰兀自强硬。
“外臣承认,大明无比强盛,乃天下第一国!”
阿古竟然跪在地上,道:“但,请陛下怜悯鞑靼国民。”
“陛下乃天朝上国,鞑靼内附于大明,鞑靼国民亦属大明百姓。”
“请陛下怜恤牧民,两国握手言和。”
阿古言辞诚恳,语气带着哀求。
什么情况啊?
胡濙瞪大眼睛,鞑靼内部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这样求饶的!
一定出事了。
岂不是说,于谦能趁乱取胜吗?
就该立刻传旨于谦,令于谦兵出大宁,把鞑靼留在长城内。
同时也感叹于谦运气之好,上次击退瓦剌就是,这次面对鞑靼,又捡便宜了。
但朱祁钰却不这样想。
满都鲁能一统鞑靼,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派阿古来示弱,骗于谦出城。
鞑靼兵擅长野战,大明军则擅长守城。
于谦一旦出城,那就是鞑靼的猎物,大宁丢了,京师就危险了。
“大侄子起来。”
“你是伯颜的儿子,朕是你的叔叔。”
“满都鲁又是朕的臣子,漠北诸族都是朕的子民。”
“朕怜悯也是应该的。”
朱祁钰一直注意阿古的神色。
偏偏阿古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这是个人才。
“但是!”
“请降是要付出代价的。”
“既然都是自己人,就留下一万匹马,两万匹牛,十万匹羊,双方就握手言和吧。”
“你恭请开边贸之事,朕也答应。”
朱祁钰淡淡道。
这是讨价还价。
阿古却瞬间掌握了皇帝的底线,笑道:“陛下叔叔,近两年漠北日子不好过,实在凑不出您要的东西。”
“那能有多少?”朱祁钰问。
“鞑靼愿意进贡一千匹马,一千匹牛和五千只羊。”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鞑靼真的出事了吗?
胡濙也疑惑了。
真按照军事力量划分,瓦剌、鞑靼、大明、女真、兀良哈,应该是这个排序。
鞑靼的军事实力,要比大明强大一些的。
明明来打秋谷的,怎么忽然就求饶了呢?
诡异,实在诡异。
他偷偷朝冯孝招手,冯孝经皇帝点头后,悄无声息出现在胡濙身后,胡濙压低声音道:“把于太保上的奏章拿过来,快。”
冯孝去禀报皇帝,经允准后,立刻让人去取。
胡濙要看过于谦上的奏章,进行判断。
“鞑靼未免过于小气了。”朱祁钰继续扯皮。
他也有点懵。
鞑靼是示敌以弱?还是真的出事了?
“陛下叔叔,鞑靼实在穷困,不然也不会向南而来。”
阿古没敢说来打秋谷。
这是个贬义词,把明人当成口粮,大明极为看重字眼儿,所以尽量避嫌。
“求陛下允准满都鲁大汗所请。”
“大汗愿意去汗号,请陛下晋位鞑靼大汗。”
“请大明允准鞑靼内附。”
阿古含泪道。
越说越不像话了。
朱祁钰看向胡濙。
胡濙则在看奏章,重臣都在看,想从中找到原因。
却没什么破绽啊。
于谦不同别人,若有破绽的话,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不可能不上书皇帝的。
“看来满都鲁是知道自己错了。”朱祁钰硬着头皮接话。
他也懵逼啊……
等等!
鞑靼要是真出了问题,那支从帖木儿汗国过来的骑兵,是什么情况?
那支骑兵的目的地是鞑靼。
鞑靼尚有能力接受十二万人,怎么可能出乱子了呢?
这是计!
示敌以弱的计。
诓骗皇帝,让皇帝下旨令于谦兵出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