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给了鞑靼可乘之机,擅长打野战的鞑靼兵,就能在平原上打崩大明军。
“大汗是真的知错了!”阿古嚎啕大哭。
“哈哈哈!”
朱祁钰看了一会,忽然大笑:“戏演得不错,朕差点就信了。”
阿古脸色一僵,刚要解释。
“想骗于谦出城,和你们打野战是不是?”
“朕不是楚怀王。”
“你也不是张仪,骗不了朕。”
就算有便宜,朱祁钰都不占。
于谦不能出城。
大明京师空虚,一旦于谦败了,京师谁来保?
御敌于外可以。
打到京师来,他这个皇帝该不该下罪己诏?
万一出了内鬼,把京师城门打开,他是当俘虏呢?还是当逃兵呢?抑或是去万岁山上找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朱祁钰不敢赌。
“陛下呀,外臣之言句句属实,绝不敢诓骗陛下啊!”
阿古哭泣道:“外、外臣就与您说了实话吧,大汗不幸、不幸……遇难了!”
什么?
大明朝臣全都站了起来。
胡濙都眼中精光闪烁,机会呀!
于谦的奏报中规中矩,他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但阿古说满都鲁大汗死了,若于谦抓住机会,必能一击即中。
天大的功绩,唾手可得啊!
“满都鲁汗是怎么遇难的?”胡濙急声问,顾不得礼节了。
整个使团,都传出哭泣的声音。
“有心怀叵测的部族,派人刺杀大汗。”
“本来有怯薛军护驾,大汗没有大碍,但营盘大乱。”
“大汗为了稳定人心,站在高耸入云的战车之上,让所有人看见,在人心刚刚稳定的时候,有人用箭矢射中了大汗。”
“但没有大碍,大汗穿着三层甲,只是皮外伤。”
“可蒙人一日都不能离了酒,大汗在议事的时候,酒不离手,喝得太多了,导致血崩……”
“便,便回归长生天了!”
阿古说得十分形象,细节都对得上。
胡濙等人信了大半。
朱祁钰却在想,换他是满都鲁,他明知受伤的情况下,喝酒吗?
医者不会不提醒他,禁止饮酒的。
满都鲁千辛万苦才夺回了权力,会为了一时贪欲,就不吝惜自己的身体吗?
“陛下!”胡濙冲朱祁钰点头。
可朱祁钰不信。
使团一片哭声,他们都出自满都鲁的怯薛军,对满都鲁极为忠心。
哭声不似作伪。
朱祁钰反而纠结了。
却在这时,秦成从后面匆匆进来,压低声音道:“皇爷,大宁急报。”
“呈上来!”朱祁钰看了眼名头,是于谦的奏报。
拆开来看。
于谦竟然在说,鞑靼大军有乱象,有小股军队向漠北进军,好似鞑靼大营出了什么事。
他正在派人打探。
是真的?
这也太巧了吧。
朱祁钰让人把奏报给胡濙等重臣看。
阿古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大侄子别哭了,人的命天注定,满都鲁是个人杰,到了地下也会闯下一番天地的。”
朱祁钰潦草地安慰两句:“暂且稍待,朕去更衣。”
他给胡濙使个眼色。
进入内宫,胡濙急声道:“陛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您不是要横扫漠北嘛?”
“正好趁着满都鲁的死讯,咱们吃下鞑靼的精锐骑兵!”
“鞑靼最精锐的军队,就在大宁城外,只要吃下去,鞑靼就全无敌手了!”
胡濙十分激动。
“老太傅就没想过,这是个陷阱吗?”朱祁钰问。
胡濙一愣:“于太保的密奏,言之凿凿。”
“这可能是满都鲁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朱祁钰举棋不定:“老太傅,您想呀,受了箭伤,怎么可能饮酒过剩呢?”
“他也说了,披了三层甲,箭矢又能伤到多少?”
“破个皮,喝多了就能暴毙吗?”
“朕不信。”
朱祁钰其实也想出兵,但他不敢赌。
被这么一说,胡濙也清醒了。
他退后两步,深深一礼:“幸亏陛下清醒,老臣着急了。”
“倘若陛下所想,才是真相的话。”
“满都鲁是希望于谦兵出大宁,和鞑靼野战。”
“那么在大宁城四周,早就布好了陷阱,等于谦跳进去呢。”
胡濙惊出一身冷汗。
“没错!”
“如果是陷阱的话。”
“京师就保不住了。”
朱祁钰目光闪烁,语气幽幽。
胡濙吓得脸色惨白,匍匐在地:“老臣有罪,老臣失了方寸,着急了!”
“幸亏陛下清醒,天佑大明啊!”
“这满都鲁好深的心思啊。”
“他想学也先,兵围京师,抓个皇帝做俘虏啊!”
胡濙眸中全是后怕:“那满都鲁能斗赢太师,统一鞑靼,怎么可能是个昏弱之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