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江。
潘濬依旧扶着墙垛。
垂眸看了眼正在墙下将什么东西往腰间收起的孙秀,复又移目看向孙俊疾去的背影。
须臾后目光放远,看向上游北岸码头仍在蔓延的溃败与厮杀,最后看向大江。
汉军不是北面不谙水战的曹魏,水师虽然不如大吴,但也绝不是北方那群旱鸭子可比。
如今更借大江激流顺流而下,艋艟在前冲锋,携撞角生猛凿入吴军水师战阵当中。
吴军水师的艋艟这时候摆出来,充其量就是以艋艟对艋艟,以撞角对撞角,用以保护能够装载更多兵力的斗舰而已。
但即便有艋艟为屏障,吴军的斗舰还是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被凿沉七八艘。
每艘斗舰根据大小不同,能载水卒七八十到一二百不等,这时候全部因座舰沉江而在江心游泳。
汉军水师不可能没有损失。
艋艟撞到吴人战船之后,便失去了冲势,而后便会被吴人斗舰上的弩箭集火。
一艘艋艟不过十余人,当然不是斗舰对手,只能靠着速度的优势迅速驶离吴人斗舰的射程范围。
而为了快速驶离,毫无疑问便是顺着江流向更下游冲去。
这既是本能,也是为了借江流之势撞向更下游的吴军战船。
就好比重装骑兵,艋艟的使命就是撞击,速度,死亡。
当失去冲势不能再撞之时,便是最后的跳帮死战了。
孙俊乘赤马舟破浪而行,很快便抵近楼船将军郑胄所在楼船。
江水湍急,赤马舟在波涛中起伏不定,孙俊稳立船头。
两名楼船士见孙俊将旗后奋力抛出缆绳。
赤马舟上,孙俊亲兵急忙接应。
楼船士将小舟拉近。
孙俊不等舟船完全停稳,便一个箭步跃上楼船甲板。
郑胄正在飞庐上挥旗应战,见得孙俊登船,急忙迎上前来:“孙建武何故亲临大江?此处流矢无眼,非将军久留之所!”
孙俊摆手,神色凝重:
“局势危急,岂能安坐关上?!我来亲督水师,尔速传令,各舰听我号令!”
郑胄面露迟疑,但见孙俊神色决绝,且手持镇西将军符节,只得躬身领命:“末将遵命!请将军登飞庐指挥!”
孙俊大步登上飞庐,放眼望去,江面战况惨烈。
汉军艋艟不知数百上千,总之源源不断,借着水势,如离弦之箭直冲吴军舰阵。
“轰”的一声巨响,又一艘斗舰躲闪不及,被汉船艋艟迎头撞上,木屑纷飞。
吴船船体顿时破开一个大洞,江水汹涌而入,船身迅速倾斜,在江水激流的作用下摇摆不定,不少水卒惊呼着跌落水中。
“稳住!不要乱!”一名吴军司马在船上声嘶力竭地呼喊,但为时已晚。
那艘斗舰迅速倾斜,不到半刻钟便没入江中,只留下几个漩涡和一群在水中挣扎的吴卒。
大汉水师得势不饶,更多艋艟顺着水势冲来。
一艘汉军斗舰更是直扑一艘吴军中型斗舰。
两船接近时,汉船上突然飞出道道钩锁,牢牢抓住吴船船舷。
在船上军侯的命令下,近百大汉水卒齐齐发力,竟是直接将吴军斗舰给钩了过来。
两轮箭雨对射过后,数十汉军水卒如狼似虎,直接跃到吴军战船上开始了跳帮战。
“杀!”汉军水卒嘶声怒吼。
刀光闪动,血飞溅。
战不多时,又一艘汉军艋艟直直撞到这艘正在鏖战的吴人斗舰上,又是“轰”的一声,船身倾斜,不论汉人吴人皆有落水者。
汉军早有准备,艋艟上的水卒迅速打捞袍泽,又有人专司击杀在水里扑腾的吴军水卒。
被艋艟撞破的斗舰上,吴人水师虽然精锐骁勇,但奈何汉军水师实在人多势众,舟多势众,不是对手,很快便陷入混乱。
船上的吴人军官试图组织抵抗,最后被一柄不知来自何处的长矛当胸刺穿,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放箭!放箭!”
另一艘斗舰上,吴军弓弩手慌乱射击。
但距离太近,只发一矢便有汉军士卒趁机突进,悍不畏死,一刀劈翻一名弩手。
两船相接处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刀剑碰撞声、惨叫声、落水声不绝于耳。
半个时辰缠斗,江水已被染红大片,浮尸随波逐流,景象骇人。
更下游处,一艘吴军斗舰被三艘汉军艋艟围攻。
虽然艋艟体型较小,但灵活异常,不断撞击吴船侧舷。
一次次的碰撞让吴船摇晃不止,船上的吴卒站立不稳。
“稳住!用拍竿!”吴船军官声嘶力竭。
几名吴卒慌忙操作拍竿。
那是一根长长的粗大木杆,末端系着数百斤重的巨石,可以用来击打靠近的敌船。
然而就在拍竿即将落下之际,又一艘汉军艋艟猛然加速,直撞吴船船尾。
“轰”的一声,吴船剧烈震动,拍竿手站立不稳从船上跌落,很快被江水吞没。
另两艘艋艟趁机贴近,汉军士卒纷纷跳帮。
吴船上的抵抗越来越弱,终于,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