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平安的手指突然停在手术签字页,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麻小雨的碎发扫过病历纸,带着一股淡淡的雪花膏香气:
田平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把小锤在里头敲打。
警察穿便装一般都很随意,哪有这么招摇的?
更别说两个警察一起招摇——这不合常理。
只能是像麻小雨说的这样,他们是黑恶势力。
他眼前闪过宋警长那张总是笑呵呵的俊脸——剑眉星目,身材挺拔,活脱脱从宣传画里走出来的模范警察。
这位高航队长的亲密战友,破获过无数大案要案,据说局里评先进年年有他
怎么可能和黑恶势力搅在一起?
可崔建国假死案发现场,正是宋警长第一个抵达的。
那具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尸体,那个去甘雪娇家调查凶手的办案方向
病历纸在手中簌簌发抖,后背的冷汗把的确良衬衫黏在了脊梁上。
当时只觉得是前辈关怀,现在想来,那笑容里分明藏着试探。
那两个黑西装——会不会是崔建国的手下?
太有可能了。
那个走私集团的头目,最讲究这种排场。
而宋警长的女儿,凭什么能轻松掏出八万?
麻小雨歪着头,纤手捏了捏田平安的手腕。
麻院长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光:
正在和小保姆整理冰箱的隋海健手一抖,泡沫箱差点砸到脚背上,
满屋子的笑声中,麻院长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微微上扬,镜片后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向往。
他望着窗外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龙海金色的沙滩和碧蓝的海浪。
田平安偷偷瞄了眼正在整理冰箱的小保姆,发现她正抿着嘴偷笑,眼角还时不时往隋海健那边瞟。
她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码放着海鲜礼盒,手腕上戴着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最后瞥了眼厨房里忙碌的小保姆,田平安和隋海健向麻副院长和麻小雨道别。
隋海健紧跟其后,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冲麻小雨眨了眨眼。
北京吉普在火车站前一个急刹,轮胎卷起一溜黑烟,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吉普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田平安的手不自觉地摸向皮包。
病历袋的边角硌在掌心,那个刺眼的数字又浮现在眼前——
母亲崔咏梅当年为了省两万块手术费,差点把早期胃癌拖成了晚期。
可半夜疼得咬牙的声音,隔着墙都听得见。
而宋警长的女儿,凭什么能轻松掏出八万?
火车站旁的邮局里人头攒动,挤满了拎着编织袋的民工和背着行李的旅客。
汗味、烟味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熏得人头晕。
田平安费力地推开玻璃门,在人群中左突右冲,终于挤到柜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