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田平安特意换了身最板正的衬衫,提前到龙海县刑警队报到。
钟衙内送的那辆桑塔纳,自从交给刘婷婷保管后,都快两个月没见着了。
依他对刘婷婷的了解,这位大师兄真的不会动这辆车。
毕竟开着衙内的车在局里进出,确实太扎眼。
更让他揪心的是汽车这玩意儿娇贵得很,蓄电池放时间长了就能亏电,轮胎久停容易变形,要是油箱里剩的汽油变质,整个油路都得遭殃。
他越想越心急,下了大巴车,脚下步子踩得冒烟,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进公安局大院。
这么火急火燎的,到底是惦记那辆桑塔纳,还是惦记保管车的人?
汽车放久了得验油,那姑娘放久了是不是也得验油?
嘿嘿。
到底是想车还是想人?
田平安挠着头傻笑,汗珠顺着胖脸滚进衣领。
管他呢!横竖都得见面不是?
刑警队的晨会正开到一半,高航队长端着搪瓷缸训话,茶叶沫子随着他的大嗓门在杯口打颤。
一抬眼看见田平安进门,他顿时咧嘴乐了:
刘婷婷从堆积如山的案卷里抬起头,齐耳短发在晨光里泛着墨黑的光泽:
话没说完就被田平安打断。
转身时手肘不小心扫到桌角的黑猫警长玩偶,那大个头的毛绒玩具邦地一声掉到地上去了。
她慌得连忙弯腰去捡。
田平安瞅着她绷紧下身的制服勾勒出的圆润曲线,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高航队长眼看着会场要失控,笑着把搪瓷缸一跺:
兄弟们一窝蜂围上来,这个捶肩膀那个拍后背,七嘴八舌嚷着要听大学里的新鲜事。
刘婷婷顿时红了耳根,猛地坐回椅子上假装翻卷宗,纸页哗啦响得突兀。
田平安偷偷瞥见她发间的旋儿,忽然想起洪梅柔软的马尾辫也曾这样晃啊晃。
心里猛地一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硌了一下。
田平安勉强挤出个笑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徐鹏顿时像被掐了嗓子的公鸡,整张脸涨得通红。
满屋哄笑声中,田平安瞥见刘婷婷始终低头翻着卷宗,指尖捏得发白。
他忽然觉得这些玩笑索然无味,随口搪塞道:
田平安含糊应着,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一声声闷响,像踩在旧时光上。
看到刘婷婷,自然就想到了江必新。
也不知江必新现在怎么样了。
他那卧底任务到底结束没有?按理说早该归队了。
等真相大白那天,刘婷婷知道他是奉命接近崔颖,应该会冰释前嫌吧?
可那位崔家大小姐又该如何自处?
听说她把她那一份家族生意都交给了江必新。
卧底是绝密,这些事根本无处打听。
就连武局长和孙政委都不清楚内情——省厅刑侦处张力处长亲自布下的暗棋,保密级别高得连市局一把手都无权过问。
唉,干着急也没用。
总得等见了张处长才能问个明白。
田平安望着走廊尽头局长政委办公室的方向,把满腹疑问咽回了肚子里。
田平安深吸一口气,叩响了局长办公室的木门。
武波局长正伏案批阅文件,抬头看见是他,顿时笑出一脸褶子:
说着,按了下桌上的黄色电话,把孙向海政委叫了过来。
白瓷杯里的茶叶舒卷浮动,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田平安指尖微微发烫。
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在刑警队实习的时候,摸鱼扯淡,如今竟真端上了刑警队的铁饭碗。
窗外的警车蓝红闪烁,恍惚间竟与毕业那天的霓虹灯重合。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时,他扶着走廊漆色斑驳的墙垛,忽然笑出声来。
指甲在墙皮上抠出个小月牙——就像当年在课桌上刻\"我要当警察\"时那般较劲。
楼梯口传来袁梦莹清脆如鸟鸣的声音:
田平安扭头一看,她的长发在廊灯下泛着青黛色光泽,肩章上的四角星花亮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