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父子,如今谁来都不能保证太平。
议事完毕已是深夜了,众将先后离开。陈荦看蔺九没有需要她的意思,便也退出去,跟守在院子里的陶成说了一声,回了申椒馆。陆栖筠走到门口,转头看到蔺九依旧坐在桌前沉思,肩膀塌了一半,不知是累的还是什么。他转身回来,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吗?”蔺九抬起头来,瞬间又恢复成那个成竹在胸的大军统帅。“今晚议的事,哪件不是棘手的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管去做就是了。不必过虑,寒节,你歇息去吧。”
陆栖筠看他露出颓唐之状,本想着开解一下他,彻夜畅谈也好,没想到倒被他反过来开解。陆栖筠累是累,但他不需要这个。看蔺九没有话说,他将信将疑地走了。
陈荦将将回到申椒馆,换下一身沾满尘土的衣裙,就有人敲响了院门。是小将士陶成,他越过那开门的姨娘告诉陈荦:“大帅请娘子过去。”陈荦奇怪:“议事不都议完了,他叫我做什么?”陶成:“小的不知。”
陈荦只得很快穿戴整齐。陶成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这次引她去的却是蔺九起居的红枫小院。那株红枫并未被乱兵砍伐,如今初夏,抽出一树嫩绿的叶子。陈荦忐忑地踏进院中,看到蔺九将将用井水冲洗完身体,正赤着上半身拿着一柄铁剑在擦拭,陈荦只觉得他那拭剑的动作有几分眼神,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陶成收拾起蔺九换下来的衣物很快走了,剩陈荦自己提着灯笼尴尬地站在那里。
蔺九看过来:“陈荦,方才为什么走得那么快?”两人的关系这样不清不楚,她既怕他麾下众将多想,又不好在陆栖筠面前显露什么,因此急急忙忙就遛了。
“已是深夜,议事完毕我就先回去歇息了,明日还要去城外查看清理腐尸……你叫我来,可还有什么事吗?”
“傍晚我入城时,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陈荦皱起眉头,又开始不喜欢他这漫不经心又要拘住她的样子。“那为什么不早些说?什么话非要让陶成把我叫回来?这样提灯夜行,不是多此一”蔺九似乎也开始不满,“陈荦,你生什么气啊?谁叫你那么早走?”两次议事到深夜,她已经主动留下一次,后来什么都没发生。今晚再留下,陆栖筠和众将该怎么看?
陈荦偷偷白他一眼,“蔺九,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要跟你说,外出这几日我十分后悔没有留一个得力将领守城。只有你在城中,万一有乱兵来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人手不够,筹划再紧密,我也担心会出事。”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陈荦看着灯笼在自己脚下照出一圈昏黄的光晕,忍不住问道:“你这样担心我的安危,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