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炒……
一路入城,欢声笑语从两旁的民居传出,有百姓在门口燃放土炮和自制的焰火,雀跃尖叫的孩子随处跑动着。蔺九不喜铺张,这几年来城中不再像从前那样由节帅府燃放焰火,但并不禁民间制作燃放。陈荦看到半空那些五颜六色焰火,心情大好,于是一直也不乘车,陆栖筠手上的伤没好全,却愿意陪她在雪中散步。
许久,陆栖筠忍不住提议道:“如此雪夜,何不到花影重门口冒雪赏花?花影重搬回城后,生意爆火更胜从前。东家在年初重修了暖房,在暖房内养了比前几年更多的花。如今放眼四海,能在严寒冬日摆出奇花异卉供客人观赏的,恐怕独此一家。
陈荦身上本就有些文人意趣,听说冒雪赏花,立即附和答应了。“听人说,花影重年初雇了个神通广大的花匠。如今冬日牡丹都不算稀奇,听说那暖房近日催开了一株夜昙,专门等着除夕这日放给来客人观赏!你我现在赶过去,或许刚好能赶上看那昙花!”陆栖筠:“这里离花影重还远,赶到那里若不能遇到昙花,赏牡丹也不错啊。”
陈荦问道:“寒节,花影重说到底是妓馆,你这样的人,也会主动去那里吗?额……我是说,去那里赏花。”
自从陈荦跟陆栖筠说过自己的出身,两人没有再说过关于妓馆的只言片语。“陈荦,你想听实话吗?”
“嗯。你说。”
“我并不反感那些卖身的女子,若非自愿,那就是世间最凄苦的买卖。没有人能选择最自己的出身,谁又有资格嘲笑轻视她们。我从前困于书斋,只知寻章摘句不明世间疾苦也就算了,那是年少被教化出的天真。如今我也年过而立,若再眼盲心盲,便是个笑话了。”
陈荦感动,在雪中停下脚步,看向陆栖筠赞道:“原来探花郎的胸襟也超过多数读书人!”
陆栖筠无奈地笑笑,“探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无人在意,别再提了陈荦。”
“是,大宴已经亡了。你说,日后苍梧城会怎么样?十年后,三十年后…”小蛮叫来马车,两人登上马车往花影重而去。花影重人山人海,两人到最后也没赏成花。人挤不进去,连马车都在离着半条街时被人流限住。两人只得下了车,随着人流在街上闲走,随意看些风物。小蛮担心的事情没发生。她担心蔺九知道陈荦和陆栖筠一同离席,一同在雪中漫步会生气,然后要人来把陈荦叫走,两人再狠狠地吵一通,闹得不好收场。幸好陶成来禀告说大帅醉倒,已经宿在营中,今晚不回城了。倒让陆栖筠和陈荦没受搅扰地逛了一回街!小蛮不知道这算不算坏事……后来陈荦就被童吉叫走了,好像有点急事,陆栖筠没问是什么急事。他也在除夕之夜接了封家书。婶娘让家里的姊妹代笔,写信给他催他回去成婚,这已经是第三封了。陆秉绶夫妇待他如亲子,因此有意让他娶当地一位老尚书的孙女为妻。有陈荦在身边,陆栖筠怎么可能去娶别人?只是若不如婶娘的愿,那心疼他的婶娘估计要哭一场。分手后他回到住处,字斟句酌地写回信。回到申椒馆后院,童吉交给陈荦一封从城内鸽房取来的信,那是飞翎从赤桑寄来的,半个时辰前刚到。
陈荦展开纸张,纸上写到,赤桑郡百年以来没有过姓蔺的大族,有散居的蔺姓人但都是世居赤桑的贫苦百姓,飞翎打探许久,没有人认识蔺九和他写在履历上族亲的名字。飞翎断言,当初陈荦看的那张履历是假的。陈荦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展开默默读过,随后到灯下烧掉了纸张。参军之人出身履历造假者甚多,录用之时就是明知造假也无法一一查实。童吉替陈荦在城中跑腿,顺带监听消息。他看陈荦很快烧掉了那信纸,只觉得这件事实在非同小可,有些他才听来的消息不得不说。“娘子,近日城中有些匪夷所思的消息,被我听到了。”陈荦:“关于谁的?”
童吉:“关于蔺大帅。”
陈荦问:“什么消息?”
“城中有人对大帅的身世起了疑,说大帅本不姓蔺。街头有人议论,大帅是过去谋逆在狱中身亡的储君李棠的旧属。还有人说……大帅出身平都,是女帝在民间的私生子。”
“什么?“陈荦两眼一花,也觉得匪夷所思。童吉道:“这些消息从大帅率军回城那日就有了,这几日我扮作闲人到处打探。这两个传言不知从何而起,但皆有理由。那些人说大帅的一双儿女长得不像大帅,有过去平都来的人认出,那女孩长得像当年的储君李棠……陈荦一惊,真的不止她一个人认出来!平都沦陷后,平都大批权贵高门逃亡各地,苍梧城中有过去认识李棠的人丝毫不奇怪。“至于另一个猜测……那些人也是听来的,女帝年轻时就有风流之性,登上皇位之后更是豢养男宠无数,因此早就在民间有个私生子。女帝授意他改名换始入苍梧,暗中扶持他在军中晋升,以期日后掌兵便能替她稳固江山。大帅是有苍梧军以来升得最快的都知兵马使,若无人暗中扶持……还说,当年三方争夺,大帅一战成名的盐池之战,是女帝授意朝廷兵诈败才让大帅以少胜多的……陈荦一阵头晕,伸手撑住额头,小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姐姐,你先坐下慢慢说。”
陈荦坐下缓了许久。
“若是李棠旧属,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