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再回到许真身上。
“你说的对,证据只有一份。我是外人,你才是他们的头儿,该由你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说着转过了身,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地朝向了许真。“兵匪已死,大乱将至,便由我来为你开路。”“你,走。”
她认真道:
“既是因我而起,那外头的兵匪便由我来挡。“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
“来两个,便屠一双。
七杀剑光在她指尖流转:
“横竖不过是一死,人当选个痛快的死法。“在您趁乱把证据送出去之前。
她语气极轻,却直刺许真心底:“我一步不退。”话音刚落,她转身就要跃出矿缝。
许真的心飞速地跳动着,思绪如惊涛澎湃。他全然听懂了。
这个自称是舒羽挚友的少女,要一个人,一把剑,为他们创造逃出生天的机会。
“且慢!”
他心中一惊,急忙伸手将她从背后死死拽住。“你……到底是谁?”
顾清澄的身形一滞,垂眸看着仍在地上喘息的春生,沉静道:“春生信我是舒羽。
“那在你们出去之前,我便是舒羽。”
许真听着,攥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看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顾清澄回望时,见他神色动摇,竟牵出一抹极浅的笑意,如同老友话别:“那我去了。”
“待我们都出去之后,舒羽再请许大哥来府上吃酒。”“不行!”
在她跳出矿缝的那一刹那,许真用尽全身力气,将她决绝地拉了回来。“舒姑娘!”
他竟真唤了她这个名字。
顾清澄一怔,看见他摇了摇头,那双赤红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清明与决断。
“我留下,”许真的声音异常平静,“你走。”他固执地将顾清澄拉了回来,一字一句:
“我是兄弟们的头儿。我得陪着他们,走到最后一步。“困在这山里,是我们的命数。
“而姑娘你的路,却在外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麻木的的兄弟们,声音沙哑“里头的情况太险,许真走不得。外头的路太生,许真也去不得。“事到如今,我信姑娘。”
他说着,俯下身子,没有磕头,而是以拳抵心,重重地行了一个军中大礼。这已不是对一个后生的请求,而是对一个战友的托付。哪怕他从未真正参过军。
他说着,从怀中最贴身处取出一个油封的布包。“这是三百二十七条人命,"他声音沙哑,将重逾千斤的信任捧到她眼前,沉声道,
“舒姑娘,活着出去,拜托了!”
这矿山有一出一入两个口。入口是顾清澄来的那个厚重的铁门,出口却在山下,用一个简单的木栅栏围着,便于货物运输,看似松散,实则布防森严,有兵匪轮番值守,滴水不漏。
而这些矿工所说的生路,便是算准了换防、清点的时间,将人藏在木桶里,混着码好的货堆中蒙混过关。
但每日换防后,兵匪必会清点矿工的人数,以防有人逃脱。故而,只有像舒羽这样的误入者,才能借着这个漏洞,悄无声息地混出去。油纸包沉甸甸在怀中,贴着胸膛,重若千钧。顾清澄借着桶隙的暗光,打开细看一一
这竟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既有云帆窃得的、从茂县到州府涉案官员的往来密函,也有矿工们入矿时暗中记录的所有同伴的名册。涉及官员者众,而那矿工的名单,竞整整三百二十七人。有人活着,有人死了。
这是一份掺满血与泪的控诉,它既能以一己之力摧毁腐败的涪州官场,更能给无数望眼欲穿的矿工家人,一个迟来的交代。过去的苏语,或许便曾经触及了这不见天日的隐密,最终成为了兵匪手下,满门皆斩的亡魂。
这也说明,这信笺上关联的官员,早就不可信。而她也从未打算相信。
按照她的计划,出去之后,她要赶往镇上寻一匹快马,绕开宋洛,亲自去青锋山寻人一一
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江岚留给她的三千影卫。那些人此刻正驻扎在青锋山,若日夜兼程,一日之内便可抵达茂县,助她荡平这罪恶之地。
而就在她仔细盘算着的时候,忽闻车马喧嚣中传来兵匪的对话:“头儿,咋突然调来这老些人?弟兄们正打算下山呢”“都给老子滚回去!"远处的官兵呵斥道,“上头下了死命令,子时之前,必须把里头清空!”
另一个声音谄媚地问道:“咋个清空嘛,怎么把不上值的兄弟们都调来了。”
那头目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残忍:
“今晚就是最后期限,都别偷懒。”
“一口气把货清完,就送他们上路!几百个活口,放出来你我的脑袋不要了?”
“上头说了,子时过了,就炸了这破矿,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声音由远及近,随风飘来的,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轰”的一声,顾清澄的脑中仿佛也响起了一场爆炸。她瞬间明白了一切一一
矿洞守卫突然撤离并非松懈,而是收网前的最后准备。他们要搬空最后的价值,然后将这三百多条性命与惊天秘密,一同炸得灰飞烟灭。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