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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起(五)(2 / 3)

晚出来了,这军营里尽是些虎狼之徒,吓人得很。”

顾清澄任她牵着,目光落在柳枝身后的营帐:“我听闻这边境向来是五殿下的地盘。”

“不知柳枝姐姐说的四殿下是……”

柳枝笑着,也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营帐:“还能有谁,便是那位做了十五年质子的四殿下呀。”

然后自顾自地点评着:“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生得这样好看,却偏偏失了双眼。”

她一边说着,觉得她握住的那只手又凉了几分。“越女妹妹这是被吓病了么?“柳枝扭回眼睛,疑惑道,“可要回去瞧瞧大夫?”

顾清澄摇摇头,让声音显得平静:“我没事,只是听姐姐这般说,觉得匹殿下当真……可怜得紧。”

柳枝脸上微红,不知想起了什么:“除了目不能视,殿下待人接物都很温柔。”

她说的话愈发含糊不清,像融化的雪水,一滴一滴,渗进顾清澄心底最后温热的裂缝。

顾清澄别过脸去,不再去看那紧闭的营帐。夜风拂动她鬓边的发丝,在苍白的脸颊边轻轻晃动,将最后一丝侥幸也轻轻摇碎了。

“怎么?“柳枝察觉了她的异常,娇笑道,“越女妹妹这般关心,莫非也想去伺候四殿下?”

顾清澄垂下眼睫,再抬眼时,眼里再无波澜,“没有,只是好奇罢了。一路沉默。

两人相伴走回帐前,柳枝与她分别时又劝道:“越女妹妹不妨试试,虽然他眼睛看不见,可那双手……

“柳枝姐姐,我乏了。”

顾清澄语气平淡,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独自回到了帐中。帐帘垂落的瞬间,风雪与旖旎的低语都被隔绝在外。昏暗的帐内,顾清澄立在原地,指尖微颤,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崩塌。

那是一只无形的手。

轻轻一拨,便掀起了一场无声的雪崩。

第二日。

顾清澄随着千缕去营外吃早饭。

昨夜她几度惊醒,柳枝那些暖昧的只言片语始终在耳畔徘徊,她明知不该深究,却仍反复咀嚼,以至清晨神思恍惚。后来她才想,自己竞当真在意到荒唐,竞因为旁人的只言片语便乱了心智。可若真要放下……总该亲眼确认。

“越女姐姐!”

思绪尚未收束,千缕忽然兴奋地拉了拉她的手,“你看,我说的那位公子,今日也在呢!”

顾清澄仓促抬眼一一

清晨的天光清冷,炊烟未散,风里裹着米汤的味道,营外空地上稀稀落落地坐着些人。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几乎是本能地避开了某个方向。可终究,还是落在了那里。

一袭雪白的身影,静静坐在帐前。

他身形修长,肩背笔直,一身白衣并不合身,却将轮廓勾勒得清隽,周围的人嬉笑喧闹,唯独他与热闹的晨光格格不入。面前的白瓷碗尚且未动,他身边无人侍奉,只是静静地坐着,眉目沉静。晨光落下,在他眼前堆叠成一层极淡的雾气。顾清澄第一次想要逃。

可千缕的力道忽然极大,兴冲冲地拉着她往前挤:“姐姐可要瞧个仔细,看我有没有骗你!”

顾清澄的脚步愈发僵硬,扭头想要离开。

一一就在此时,那白衣公子似有所感,微微地朝她的方向偏过头。他目光空落,却像是能穿透晨雾将她看透。顾清澄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失焦的、熟悉的眼睛。那一刹那,她的胸腔仿佛被人猛地按住,几近窒息。一一是他。

她的江岚啊……

她从未想过,在此时,此地,此种情状,见到他。千缕还在耳畔叽叽喳喳:“姐姐你瞧,就是他说的没错吧?虽不言不语,可他坐在那里,比旁人都要好看。”

顾清澄却一句都听不进去。

心中千万种思绪在叫嚣,他为何会在此?为何要深陷这龙潭虎穴?又为何,会双目失明?

他怎会那样孤零零地坐着,无人问津。

那双本该映照山河的眼睛,如今沉寂如井水,无声无息。她看着他,看得心口生疼。

就在这时,一道娇软的笑声从旁掠来,生生截断她的思绪:“殿下,粥不烫了,可用些么?”

只见柳枝盈盈走近,极自然地将那瓷碗端起,仿佛与他十分熟稔。“外头风凉,奴婢扶您回去用些?”

白衣公子神色未改,顺从地接过瓷碗。

他好像不是第一天被她服侍,那般温驯的模样落在顾清澄眼里,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柳枝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巧笑间发丝拂过他的肩头。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寻常得理所当然。这很正常,四殿下身边,总归要有个女人服侍的。顾清澄的视线不知何时模糊了。

如果说昨日听见的柳枝所言尚可自欺为假,那眼前这一幕幕,却是再真不过了。

他并不知道她在。

所以,这便是她不在的日子里,他习惯了的模样吗?她想着用乾坤阵传音问问他,再抬眸,却看见柳枝已引着他起身离开了。于是,那只刚刚掐起剑诀的手,直直地垂落在身边。不必问了。

一股说不清的凉意,自心底漫上来。

那不是妒意,更不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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