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时,赤练摇头摆尾,多有不忿。
当她提及坐着牛车回到北霖时,赤练打了个响鼻,以示嘲讽。最后,当她提到,这一路自涪州各县揭榜,一张一千两,却因不是赤练的脚力而少赚了五千两时,赤练骤然停步,双耳低垂,鼻息粗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委屈模样。
于是她不得不轻抚着赤练的鬃毛,好声好气地向它承诺,明日必有亲自握草的优待,赤练这才夹着尾巴,勉强走了几步。这般扭捏情状,副落在了临川百姓的眼中,化作了别样的意味。“她这是在做什么?”
“莫非……连马都骑不稳?”
“谁知道呢……瞧那方向,像是往府衙去的。”“现在知道着急了?"有人嗤笑一声。
“若真要求人,早该去求了,何至于拖到今日!”“罢了罢了,贵人的心思哪是我们能懂的?"一个老者摇头叹道,“咱们只管等着琳琅公主接手涪州便是。”
众人所言不差,今日是三月二十一,即便是州兵出兵,从临川赶路过去,也需要几日脚程,如今算来,确已至最后关头。她孤身单骑,莫非真要去州府借兵?
人人都知道,这分明是最不可能的。
若要在此时剿匪,除非她能凭空变出一支天兵天将来。而此时,远处的阳城,贺珩凝望着临川的方向,久久不能言。“恩公。“秦棋画在边上探出头,眼中闪着跃跃欲试,“我们不去吗?”见贺珩始终没说话,秦棋画再重复问:
“我最近学了几招破雪枪呢,咱们平阳军,真的不去吗?”贺珩低下眼睛,凝视着手指上薄薄的枪茧,摇了摇头。几日前,他已经托人向她去信。
他已经做好了单枪匹马血战,甚至是盗用定远军军令的准备,只为帮她夺下这不大也不小,却关乎她名誉的一战。
却收到了她让他安心的回复。
贺珩轻声道:“她说,让我们在阳城等她。”“郑司马,别来无恙。”
涪州州府深处,掌管一州军务的郑彦依旧端坐在书房之中,手中执着一本薄薄的书册,漫不经心地啜饮着清茶。
听到远处传来清越的女声,他蓦地抬头一一一匹赤红如火的骏马竟旁若无人地穿过层层府兵,稳稳停在了书房门前马背上,坐着一个黑衣女子,明眸皓齿,张扬恣意地笑望着他。不是那青城侯,还能是谁?
郑彦将手中书册缓缓放下,面色沉重起身。此时此刻,她不在侯府避嫌,反倒堂而皇之闯入这州府重地,究竟意欲何为?
“下官……见过侯君。“郑彦略一欠身,算是行礼,眼底却暗藏警惕。顾清澄浑不在意地歪了歪头,马尾在晨风中轻扬:“郑司马也不必多礼了,快些随我收拾一下出门去。”
郑彦眉头紧蹙:“恕下官愚钝,不知侯君此言何意?”“何意?”
赤练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顾清澄也不恼,笑眯眯道:“自然是请郑司马随本侯去点兵剿匪。”
郑彦眸光微动,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身坐回案前。“侯君来的真是不巧,"他慢条斯理地翻开案上书册,“正值战乱,州中驻兵已空………
顾清澄打断他:“郑司马休要证我,这这北境战局,本侯可比谁都清楚。“再说了,堂堂涪州司马,总不至于连一支亲兵都调不动吧?”她说得情真意切,字字诚恳。郑彦面上不显,心里早已翻了十七八个白眼这位祖宗是真不知道,还是来装傻充愣碰碰运气?郑彦将手中的书册翻得哗哗作响,琢磨着用哪一条理由继续回绝她显得更加体面。
顾清澄也不下马,就这样笑吟吟地等着。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郑彦抬头道:“我……”“您……“顾清澄也在同时与他开口。
“侯君请讲。“郑彦微微颔首。
她漫不经心地梳理着赤练的鬃毛:“无妨,郑司马先说。”郑彦整了整衣袖,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实在不巧,下官刚接到上峰钧令,恐怕……
“恕难从命啊。”
他的苦瓜脸里毫无诚意,假得连赤练都嫌弃地别开了马头。顾清澄倒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轻笑道:“上峰,哪个上峰?”她说得敞亮,倒让这院中的众人忍不住竖起了耳朵。郑彦忙压低声音,快步起身走到她身边,仰视着马上的女子:“侯君明鉴,郑某不过是个小小州司马,这上头的大人们,随便哪位动动手指,都能要了郑某的性命啊!”
顾清澄终于收了几分恳切的热情劲儿,面上却仍保持着温和的笑意,“陛下圣旨曾说过,命本侯为剿匪一事,统筹全局。”“郑司马这是要抗旨?”
“还是说……“她敛了笑意,“郑司马心中,另有比陛下更尊贵的"上峰'?她这话一出,郑彦的脸色终于黑如锅底:“侯君,可不是您能随便说的。”他咬咬牙,后退半步:
“此处毕竞是涪州州府,不是侯府花园。不如请侯君下马,容下官与您……慢慢详谈?”
“不必了。”
顾清澄端坐马背,声音忽然沉静如水,倒显出两三分生人勿近的冷冽来。赤练似有所感,昂首踏前一步,马蹄在石板上叩出清脆声响。她居高临下地睨着郑彦,温和道:
“本侯今日来,不是与司马大人讨价还价的。”郑彦在门口与她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