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是第一楼之人。”“崔邵,去做两件事。”
“其一,遣密探赴阳城,查查如意可在那里?顺便看看,过去的那些人……处置妥当了没有?”
“其二,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且亲往,代我邀谢先生前来一叙。”七日后。
顾清澄率兵回到临川州府之时,看见城门的粥棚已然撤去。稀稀落落的悬赏令挂在城墙之上,大部分已然被雨水淋得墨迹斑驳,看不清字迹。
她出城时是两人,回到临川之时,只有一人。刺史刘炯在城门迎接,面容憔悴,却见来人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神采飞扬,一时间竞衬得迎候者更显风尘仆仆。
众人皆知,涪州司马郑彦死于青峰山剿匪之中。郑司马大义,死前曾叮嘱,毋需马革裹尸,此身愿葬于青峰山之下,镇压诸匪亡灵。
其志凛然,闻者动容,唯有其妻女家眷恸哭不已,好好的人去了,竟是连个全尸都不曾落得。
思绪浮沉间,顾清澄已然翻身下马。
见刘炯憔悴相迎,她温和问道:“刘刺史愁眉苦脸,莫非不乐见剿匪功成?”
刘炯连忙笑道:“非也,侯君凯旋归来,乃是涪州之幸。”顾清澄肯定地点点头,忽又有意无意道:“起初陛下留在临川的三船军粮,刺史大人可曾妥善保管?”
刘炯点头:“下官岂敢怠慢,军粮要务,日日着人检视。。”“如此甚好。”
顾清澄微笑:“起初陛下下了这剿匪的旨意,是说这青峰山匪患阻挠了涪州输送军粮的官道,可是如此?”
“正是。”
“如今匪患已除,粮道已通。"顾清澄补充道,“那咱们涪州,自然也不能落了隔壁一头,以后输送军粮,不必借道陵州了。”刘炯眼中精光一闪一一若真能如此,确是大功一件。于是他忙不迭点头,当即应道:"下官即刻安排。”“那这三船军粮,还望刺史早日发往边境。”刘炯认真道:“自当如此。”
说罢,他转身:“传本刺史手书,着人卸粮三船,取道青峰山,速送边境,郑彦一一”
话音戛然而止。
这护送军粮,自然是要调动州府驻兵。
可郑彦身死,如今朝廷的委派还没下来。
他忽然对上了青城侯灼灼的目光,心中蓦地一惊一一如今州府驻军不过一万,如今已随她行军五千。这位持开府手谕的侯爵,本就掌一定的调兵之权……
这涪州军权的长官职位悬空,若要护送军粮,论资历、论权责,能调度官兵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刘炯脸色微沉,请顾清澄于无人处一叙。
顾清澄头一回成为临川府衙的座上宾。
茶烟袅袅中,刘炯压低声音:
“侯君此意,是要染指涪州兵权?”
顾清澄无辜眨眼:“何来染指一说?”
“本侯只是开府,尚未建制,如今一州军务不可无人主事。暂代职权,有何不妥?
“难道刘刺史,不愿分这三船军粮的功绩?”刘炯一时语塞。纵有千百般推脱之辞,可眼下要护送这三船军粮,确实无人比她更合适。
他沉吟片刻,终是松口:“本刺史可出手书,助侯君协理军务。“只是待朝廷新任司马到任,侯君须即刻归还兵权…”顾清澄唇角微扬:“这是自然。
“陛下已允本侯剿匪功成后,可增三千私兵。届时侯府亲卫与州府驻军,自当各守其界,泾渭分明。”
刘炯面色阴晴不定,终是沉声应下。
如今眼前这青城侯,非但有剿匪之功,据他得知,南靖求和的使臣即将抵京,届时京中压下的刺杀南靖主将的军功,也必当再添封赏。如此看来,她虽表面仍是光杆司令,背后却暗藏锋芒,隐有蛟龙之势,绝非等闲之辈。
刘炯的思绪不由飘回琳琅公主那番谋划一一借民心翻覆之势,兵不血刃入主涪州。
平心而论,他更属意辅佐公主。不仅因其出手阔绰,更因她性情温婉,想来不会过多干涉州政。
可眼下局势……想来是事与愿违了。
在累累军功面前,那些万民请愿书不过废纸一张。纵有粥棚济世,又怎敌得过战功赫赫?
他长叹一声,茶烟中似见公主宏图渐远……除非一一
涪州生变,民怨沸腾。
是夜。大雨滂沱。
天地间一片昏黑,雨幕如铁。
一道的瘦削身影在雨幕中疾驰,快若奔雷。急促的喘息声被雨声吞没,破旧的布鞋早已磨穿,露出一个磨得发红的脚趾。
那人抬起衣袖,胡乱抹去脸上混着泪水的雨水,牙关紧咬,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