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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四)(2 / 3)

肉之躯挡在前头。他们嘶吼着、怒骂着,字字句句都写满了家园被毁的悲愤,对失去至亲的哀痛。那情绪如滔天巨浪,教人忘却生死,仿佛只剩下了对她滔天的恨意。“侯君。”

营头策马上前,压低声音道:“局势棘手。强攻只怕会火上浇油,让百姓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迟疑片刻,试探着问:“可要末将派使者上去,试着安抚说和?”秦棋画自告奋勇地挤出个脑袋:“让我去!我了解内情,也不怕死!侯君绝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顾清澄沉默不语,只是缓缓收起了手中的弓箭。城楼上的乱民以为她心生怯意,叫嚣声顿时更加猖狂。她轻轻拍了拍秦棋画的肩膀,示意她退下,又微微挥手屏退了营头。再抬首时,声音里再无半分温度,一字一句地道出了最后通牒:“本侯耐心有限。

“降,或者死。

三息为限。”

城楼上的叫骂声愈发刺耳。

砍刀、石块等物从城头雨点般砸落。

顾清澄看着城楼上黑压压的乱民,轻轻向后比了个手势。淡漠道:“攻城。”

那一夜,火光照亮了偏远涪州的破败小城。安西军第九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夜攻破了茂县的城门。茂县城墙之上,血流成河,无论是被煽动起义的乱民、还是浑水摸鱼的叛军,凡是持刃反抗者,一律杀无赦。

当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时,那些乱民仍圆睁着惊骇的双眼。他们至死都无法相信,那个在民间恶名昭著的青城侯,竞真敢不顾民心向背,冒天下之大不韪,对他们展开了如此冷酷的屠戮。城门轰然洞开时,举着火把的队伍如长龙,蜿蜒进入了茂县县城,所过之处,乱民作鸟兽散,所有黑暗无所遁形,所有暴力被更残忍地以暴制暴。不过一天一夜,茂县的民变便被铁血镇压。许氏被青城侯从城门上拎下来时,早已吓得昏死过去。再睁眼,是秦棋画捧着热水,为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别碰我!"许氏猛地蜷缩至床尾,这才看清这临时搭建的屋棚内景一一数十张简易木榻上,收容着茂县的老弱妇孺,已然是简易的救济所。军医们匆匆穿行其间,为受伤的百姓医治着,却止不住此起彼伏的哀泣:“屠城……那女魔头屠城了!”

“滚开!谁要你们的施舍!”

“还我茂县!还我亲人!”

秦棋画也不恼,反倒将身子凑得更近了些:“我们侯君说了,您是英雄的遗孀,自然要善待您。”

她将冒着热气的粥碗往前递了递:“许婶用些热粥可好?”许氏受惊,看着眼前面善的少女,而热血溅到脸上的触感瞬间让她肠胃一阵翻滚。

“啪!”

瓷碗被她推开,摔得粉碎:“我宁愿饿死,也不吃那青贼一粒米!”热粥洒在秦棋画的手上,将小丫头的手烫得通红。许氏一怔,本能地用袖子去糊着秦棋画的手:“那个,不是冲你,你没烫着吧……”

秦棋画低下脑袋,避开许氏的手,将手上的粥在口中唆净了,才蹲下身子在地上收拾着:“没关系,许婶。”

“侯君说您受了惊,我没事的。”

“只是可惜了这米%……”

她捧着碎瓷片离开,尾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或许能多救一口人……”许氏愣在床上,看着小丫头瘦削的背影。

刀光剑影与哭喊怒骂在脑海里翻涌,可她的心口处,那几张银票依旧熨帖地放着,好像一贴膏药,既不能让她痛快地恨,也不能让她清醒地放下。而此时,顾清澄早已骑上了赤练,只身向阳城的方向赶去。比她先一天出发的,是她亲手写就的,向皇城方向的八百里加急密信。茂县民变一事,只持续了几天,便被青城侯以雷霆手段,强硬地平定了。这位早已民心尽失的涪州侯君,此番更是让全州百姓亲眼见证了何为铁血手腕一一

对治下的子民痛下杀手,几乎是坐实了先前传言中的种种恶行。一时间,整个涪州民怨沸腾,先前因剿匪有功而暂缓的万民请愿,此刻再度掀起狂澜。

唯独素来懵懂的秦棋画心如明镜,那些所谓的“心狠手辣”,分明是是顾姐姐对付暴民的最优解:

她记得顾姐姐说过:“民变看似是民意,实则是一场暴乱。”“没有王法,只有野性。尸横遍野,弱肉强食。”她曾天真地以为仁义可以感化暴徒,直到亲眼目睹许婶脖子上那把的钢刀,她才明白,若是一味顺从民意,许婶早已被暴民祭旗。所以,要守护那些安分守己的百姓,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唯一的代价,不过是青城侯背负一身骂名。秦棋画望着空荡荡的营帐,忽然明白:她只是自己的顾姐姐,却是涪州的青城侯。

于青城侯而言,百姓的性命,远比官身的清誉重要千万倍。阳光正好,秦棋画走出救济营的大门,看着安西军的将士们训练有素地在茂县街上巡视,废墟与尸骸被迅速清理,每个聚集点都有兵卒把守,试图持刃作乱的流民被无情拖走……

暴乱被连根拔起,秩序被强行重塑,整个茂县,犹如被一把快刀剜去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强烈的阵痛中愈合着。她想,或许很快,这座小城就能重焕生机。她也似乎终于领悟了那么一点点,平阳女学课上教过的,以武止戈。北霖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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