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吃罢,竟有些意犹未尽之感。
用过早点,陈斯远自觉躺了两日,只怕骨头都要生锈了,便要起身活动一番。顿时唬得香菱、红玉好一番嗔怪,任陈斯远如何分说也是不准。
无奈之下,陈斯远只得靠坐起来,与两个丫鬟说话解闷儿。
待过了卯时,先是薛姨妈来瞧了一遭。碍於红玉、香菱,薛姨妈只笑著说了几句寻常话。隨即又有宝釵匆匆而来,香菱、红玉自是知晓这二人只怕有些话不便为外人知晓,且她们一夜不曾合眼,此时合该回去休憩,於是便一併回了清堂茅舍。
宝姐姐与陈斯远四目相对,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偏生薛姨妈这会子心下彆扭,就是不肯走。宝姐姐心下只当薛姨妈生怕二人独处再传出什么不好的风言风语来,因是便將心下千言万语忍下来,只与陈斯远眉目传情。
过得半晌,有婆子来寻,却是因著贾珍生辰贺礼之事。薛姨妈生怕婆子拿错了贺礼,这才起身离去。
內中可算只剩下二人,鶯儿赶忙避了出去。
宝姐姐便瘪了嘴儿冷著脸儿乜斜著看向陈斯远。
陈斯远訕笑道:“再没下回了。”
探手去擒柔荑,宝姐姐避过,不禁嗔道:“我知你那会子气血上头,一时衝动也是有的。只是往后再有这等事儿,即便不为自个儿想想,也总要为我……与林妹妹、三姐儿、香菱想想。你如今可不单是自个儿!”
陈斯远赔笑道:“往后定然仔细。”顿了顿,又哄著道:“口渴了,劳烦妹妹递个茶水来。”
宝姐姐轻哼一声,这才起身端了温茶来。陈斯远这廝又故作右手无力,宝姐姐便道:“你又来逞能,好生坐著,我来餵你就是。”
当下双手捧了茶盏,身子前倾,小心翼翼凑过来餵陈斯远吃茶。陈斯远一边厢小口饮著,一边厢观量著宝姐姐,贼手不禁攀上腰肢摩梭起来。
宝姐姐蹙眉嗔怪,待其饮过了,这才探手打落贼手。当下嘆息道:“你不知,你昨儿个不曾醒来,外头都说是我克的呢。”
“还有此事?”陈斯远心思一转,便忖度了大半。薛家寄居荣国府,遍撒银钱、邀买人心,哪个不开眼的会说宝姐姐閒话?只怕这阴阳怪气之语定是出自东跨院……那东跨院上至邢夫人,下至王善保家的,可都瞧不上薛家母女,说不得便会趁机散布谣言。
这两头都是自己人,私底下说开就好,可不好由著二者闹起来。因是陈斯远乾脆和稀泥道:“那等没起子的话妹妹何必去信?莫忘了前一回算命的可说过妹妹是宜家宜室之相。”
前些时日宝姐姐禁不住陈斯远攛掇,便与其又往街市上游逛了一遭。其间陈斯远买通了算命先生,自是捡著什么话好便说什么。
於是非但宜家宜室,还宜男呢。
宝姐姐被他一打岔,顿时俏脸儿泛红,嗔怪道:“仔细让人听见……伤得这般重也没个正经!”
陈斯远趁机擒了柔荑好生把玩,面上后怕道:“此番险些就死了……那会子心中极为后悔。”
“后悔?”
陈斯远盯著宝姐姐道:“后悔还不曾与妹妹一道儿看过朝阳、晚霞。”
这般情话落在宝姐姐耳中,自是心下酥软,可隨即便觉不对。一道儿看朝阳与晚霞,那岂不是……
宝姐姐立时红著脸儿啐道:“又没正经!你再这样,我可不敢多留了。”
陈斯远笑著正要告饶,外间便有鶯儿道:“姑娘,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一道儿来了。”
宝姐姐紧忙起身,心虚地捋了捋髮髻,娇嗔著白了陈斯远一眼,这才往外来迎。少一时宝姐姐引著三春进得內中,二姑娘目中关切,偏生不好多说什么;探春倒是正经说了几句,奈何转头便被嘰嘰喳喳的惜春抢了话头。
小姑娘嘟嘟囔囔满心掛念与委屈。她一个东府的姑娘寄养在西府,父亲避居城外常年不见,兄嫂又不怎么在意她,於是就成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也是陈斯远来了之后,小姑娘才知被人疼惜的滋味。
陈斯远险死还生,惜春提心弔胆之余,这会子自是有说不完的话儿。
也是探春实在瞧不过眼,说了王太医的医嘱,惜春这才不情不愿的告辞,临了还道明儿个再来。
待三春去了,邢岫烟却是自个儿来的。
宝姐姐情知邢岫烟与陈斯远情谊匪浅,当下便寻了由头避出去,由著二人说些体己话儿。
陈斯远便与邢岫烟笑道:“劳表姐掛心了。”
邢岫烟摇了摇头,只笑著道:“昨儿个见你血肉模糊,倒是掛心了一会子……不过过后就想开了。”
陈斯远面上不解,邢姐姐便俯身凑过来低声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短短八个字落在陈斯远耳中,饶是陈斯远也不由得心中暖流涌动。多好的姑娘啊,得邢岫烟青睞,真真儿是侥天之幸!
陈斯远动了真情,探手过来,邢岫烟便笑著探出双手握住。二人四目相对一番,邢岫烟便道:“她在蟠香寺倒是会几手岐黄之术,我昨儿个去寻她討教,虽吃了闭门羹,可临了到底给了个方子来。过会子我去求了王太医看过,若是对症,便熬煮了给你送来。
你,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