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拿着板凳打上门,还是躲在孝衣后头喊打喊杀?吕公当年在洪水里背着老弱过河时,你们的“风骨’怕是还在书斋里吟风弄月吧!”
马天跟跄着走到朱红棺椁前。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冷的棺木,良久,他才缓缓躬身。
“吕老……你看看吧……看看这些人的嘴……”
“他们是为你哭吗?不是啊……他们哭的是没了个能替他们挡刀子的老臣。”
“你说过,“士者,国之骨也’,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可你看看他们,哪个有你半点风采?你丈量田亩时沾着淤泥的鞋,比他们满屋子的圣贤书都干净!”
他猛地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扫过满堂失色的文官:“我马天是酷吏,但我没拿百姓的血汗换过乌纱!就你们这样的,也配叫“士’?不过是依附权势的蛆虫,披着儒衫的豺狼!”
灵堂内死寂一片,只有马天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呼啸的风雪。
那些方才还唾沫横飞的文官们,此刻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而棺木前那个身披缟素的身影,在漫天素白中,竟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孤绝。
“吕公,走好!”马天再拜,心中加了一句,“剩下的事,交给我!”
马天甩袖而去,灵堂短暂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吏部尚书吕本轻咳一声。
“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扶着棺椁,“马天那厮,竟敢在吕公灵前如此羞辱我等!参他!老夫要参他!不管他是不是国舅,老夫定要为吕公讨个公道!”
左都御史詹徽猛地抬头:“吕大人说得是!我都察院十三道御史,明日全部递牌子上奏!”“马天素行暴虐,早该清算!”礼部侍郎附和。
户部、工部的官员们也纷纷表示上奏,方才被马天骂得抬不起头的羞愧,此刻全化作了咬牙切齿的怒火灵堂内的气氛陡然变了,从悲恸转向了一种嗜血的亢奋,像是只要扳倒马天,就能洗尽所有耻辱。吕本见状,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满意。
他不动声色地拽了拽詹徽的袍袖,示意他到灵堂角落的屏风后。
两人避开众人视线,吕本压低声音。
“詹大人,弹劾要分三路:稳、准、狠。”
“第一,要戳他的脊梁骨。”
“脊梁骨?”詹徽皱眉。
“广济医署的账,翁妃“病逝’的疑云。”吕本眼中寒光一闪,“马天搞得大明广济医署,断了多少人的财路?就说他“挟私报复,构陷重臣’,借机罗织“通敌’罪名,实则是替某些人扫清障碍!”詹徽连连点头,抚掌道:“高!第二路呢?
“第二路,要挑动陛下的逆鳞。”吕本望向奉天殿的方向,嘴角勾起冷笑,“马天用刑酷烈,弄得满朝文武人人自危,这叫“祸乱朝纲’;他撺掇陛下打压文官,让君臣离心、相疑相忌,这是“离间君臣’!你我都清楚,陛下最恨臣子结党,但更怕皇权旁落。咱们就说马天的手段,正在挖大明的根基!”风雪拍在窗纸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吕本的第三根手指缓缓竖起,指尖几乎要戳到詹徽的鼻尖:“第三路,是杀招:外戚干政。”詹徽皱了皱眉:“可马天是得了陛下旨意的。”
吕本低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汉初吕氏、唐之武氏,哪次外戚之祸不是从干预刑名开始?马天仗着皇后是他姐姐,插手刑部大牢,甚至与燕王过从甚密。我们要让陛下疑心他结交皇子、包藏祸心!”詹徽听得额头冒汗,既惊于吕本的狠辣,又暗自佩服这步步紧逼的算计。
吕本想要干什么?他心中清楚。
吕公走了,士大夫需要一个新的首领。
这场为吕昶“鸣冤”的大戏,早已变成了权力棋盘上最残酷的搏杀。而吕本,正踩着老同僚的尸骨,一步步走向他梦寐以求的权力巅峰。
而詹徽很愿意配合他!
奉天殿。
朱元璋攥着一本参劾马天的奏章,挥手“啪”地甩在地上。
砸在丹陛之下,落在朱标脚边,他正弯腰捡起来。
“好啊!好一个马阎罗!”朱元璋又抓起一本,扫了眼扉页“弹劾国舅马天十大罪”的标题,怒极反笑,“才一日功夫,就堆成了山!这帮酸儒是想把天捅破?”
他扬手又摔在了地上。
接着,一本又一本被摔下。
朱标默不作声地一一拾起,看到“外戚干政”四字,心头一紧。
他数了数散落在地的文书,足足三十七本,每本都厚厚一叠,封皮上不是都察院的朱印,就是各部尚书的花押。
“父皇息怒。”朱标将奏章摞回木案。
朱元璋眼中冷意浮动:“吕昶一死,他们倒想起“公道’了?早干嘛去了!说马天是“酷吏’,不就是害怕了吗?怕马天继续下一步。”
朱标望着父皇通红的眼眶,不知是怒火还是别的什么。
他斟酌着开口:“父皇,你知道舅舅今日去了何处吗?”
朱元璋正抓起另一本奏章:““他能去哪?莫不是又去坤宁宫找你母后告状了?”
“舅舅去了吕府灵堂。”朱标苦笑,“听说他穿了素服,在灵前拜了三拜,又把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