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不撒手,恨乡绅见死不救,我替他出了这口恶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要摸准了陛下的心思,知道他想做而不能明着做的事,我就敢放手干。就算有人参我,陛下也只会护着我。”
马天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
他忽然发现,眼前的朱英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以前这孩子虽有锐气,却带着点书生气,可现在,他不仅能想出阴狠的计策,还能把帝王心术揣摩得这般透彻,甚至敢笃定朱元璋会护着他。
这种成长太快,快得让他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陌生感。
就像看着一棵亲手栽的树苗,某天醒来突然发现它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连影子都透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威严。
“你倒是看得透彻。”马天举起酒杯,“只是官场险恶,陛下的心思更是深不可测,今日夸你,不代表明日还能容你,凡事留一线总是好的。”
朱英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马叔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真要是哪天陛下觉得我碍眼了,我就回济安堂给你打下手,反正我这身医术也饿不死。”
他说得轻松,马天却没接话。
暖锅里的汤还在咕嘟作响,朱英又开始讲起镇南卫在江宁维持秩序的趣事,可马天听着听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或许是朱英眼里的光,或许是他说话时的底气,又或许,是那份再也藏不住的、属于皇家血脉的锋芒。两人正吃着,就听见雅间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国舅爷?”
马天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抬头望去:“戴姑娘?”
门口立着的少女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裙,腰间系着条月白色的绦带,身姿窈窕。
她手里提着个药箱,面容秀丽,眉眼间带着几分医者特有的沉静,正是太医院院判戴思恭的孙女,戴清婉。
“这位姐姐是?”朱英问,眼睛却饶有兴致地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马天这才回过神,连忙放下酒杯:“这是戴思恭的孙女,戴清婉。”
他正要介绍朱英,戴清婉目光已落在朱英身上,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你是朱英?状元郎?爷爷常提起你。”
朱英被她说得嘿嘿一笑,连忙朝着她招手:“戴姐姐快进来坐!外面雪大,进来暖暖身子。反正我们点了一桌子菜,正愁吃不完呢。”
戴清面色微微一红,轻声道:“不了,我刚给掌柜女儿看完病,得回去了。”
“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朱英挑眉,“姐姐,戴太医可没你这么扭捏。上次他来济安堂,见我桌上放着刚买的桂花糕,二话不说就抓了两块。”
这话逗得戴清婉噗嗤一笑,眉眼弯弯的:“爷爷的确是不拘小节。”
“姐姐也别拘着了。”朱英索性站起身,几步走到门口,直接把她拉了进来。
她惊呼一声,却没挣扎,被朱英半拉半拽地按在了马天身旁的座位上。
马天见状,顿时有些拘谨。
戴清婉也低着头,美丽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朱英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偷偷憋着笑。
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戴清婉面前的空杯里倒了些黄酒,笑眯眯道:“姐姐,天冷,小酌一口暖暖身子,这酒不烈,喝着跟糖水似的。”
“你这小子!”马天瞪了他一眼,“人家姑娘家,哪能随便喝酒?快倒了!”
“哟,这就护上了?”朱英故意拖长了语调,“那喝汤总行了吧?马叔你看这暖锅,刚炖好的鸡汤,放了当归枸杞,补气血的,最适合姐姐这样的姑娘家了。”
说着就拿起勺子,给戴清婉盛了满满一碗鸡汤,还特意拣了个最大的肉丸放进去。
马天看着他这副促狭的样子,想发作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戴清婉接过汤碗,抬头正好对上马天望过来的目光,两人像被烫到似的,连忙移开视线,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尴尬。
朱英憋着笑,突然捂住了肚子:“坏了,刚才吃太快,肚子疼得厉害。马叔,戴姐姐,你们先慢慢吃,我出去找个茅房,你们别等我啊。”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就一溜烟地跑出了雅间,还不忘顺手带上了门。
雅间内,安静了一会儿。
马天先开了口:“戴姑娘,什么时候去济安堂?我那边正好缺个帮手。”
戴清婉正垂着头,眼里满是讶异:“国舅是说,让我去济安堂学医?”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不敢置信的茫然,鼻尖因为方才喝了热汤,泛着淡淡的粉,更显得眉眼如画马天被她这副模样看得心头一跳,连忙别开视线:“上次,你不是说对我那些新制的药膏和急救法子感兴趣么?正好我那儿缺个懂医理的人搭把手,你若愿意,随时可以来看看。”
他说这话时,眼神坦坦荡荡。
倒不是因为这姑娘生得秀丽,实在是真需要个帮手。
急救箱升级了,以后要真做手术,一个人断然忙不过来,总得有个懂医的人在旁边递器械、记药材,打个精准的配合。
戴清婉出身医学世家,自幼跟着祖父研读医书,针灸汤药样样拿得起来,性子又沉稳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