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跟着吕本读儒家典籍,学的都是“仁政礼治”的道理,对这些实务向来生疏,一想到要去跟满是粮食、账册的粮仓打交道,心里就犯怵。
吕本见他这副模样,耐着性子安抚道:“你慌什么?有外公在,还能让你吃了亏?”
“户部、兵部和都察院里头,都有咱们的人。等你查仓时,他们会暗中协助你、帮你核对账目,保准你能查出些“成果’来。”
朱允炊一听这话,悬着的心瞬间落了一半:“有外公安排,那就好!我还怕自己应付不来,要是让朱英先查出问题,又要被他比下去了。”
“不过,你也别太掉以轻心。”吕本话锋一转,“那朱英可不是好对付的。他跟着太子理政这些时日,性子越来越沉稳,又懂得拉拢夏原吉那样的实务官员,查仓时说不定会耍些手段。不过,我会做些安排,让他们不那么容易。”
“有劳外公了。”朱允坟一笑。
在他心里,吕本就是他的靠山,只要有外公谋划,再难的事也能迎刃而解。
吕本看着他这副依赖的模样,心里非常满意:“我再让齐德和黄子澄跟着你。齐德熟悉户部的粮册流程,黄子澄心思细,能帮你琢磨应对之策,有他们俩在,你查仓时也能更稳妥些。”
“太好了!”朱允效眼睛一亮。
他之前还怕自己在查仓时出纰漏,如今有这么多人相助,顿时觉得胜算大增。
吕本却没他这么乐观,眉头依旧皱着,语气沉重:“你别高兴得太早。陛下对朱英的重视,你又不是没看见。太子殿下也常跟人夸朱英,照这么下去,再过些时日,朱英在朝中的声望怕是要压过你了。”“我们必须尽快让朱英一败涂地,让他在陛下和太子面前失了信任,否则将来他要是成了气候,对你来说就是天大的祸患,连东宫的安稳都保不住。”
朱允炫听着这话,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冷,重重点头:“外公说得是,这次查仓,我定要让朱英栽个大跟头,绝不能让他再抢我的风头!”
就在这时,朱允通走了进来:“拜见大哥,拜见先生。”
他手里捧着一卷写好的文章,躬身行了一礼。
朱允效见他进来,瞬间收起了方才的紧张和急切,端起了大哥的架子:“允通,先生昨日让你写的《仁政论》,你写完了?”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眼神落在朱允頫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朱允通连忙直起身,双手将文章递了过去:“回大哥,按先生的要求,已经写好了。”
吕本伸手接过文章,展开快速扫了几眼,脸色冷了下来。
“你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吕本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通篇都是些空洞的道理,既没有引经据典,也没有结合实务,连“仁政’的核心要义都没说清楚。你大哥十岁的时候写的,都比你这篇有见地,你这些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朱允炫拿过文章,随意翻了两页,训斥:“允頫,你怎么这么不用心?先生教你写文章,是让你锤炼心性、增长见识,将来好帮父亲处理政务。可你看看你写的,连语句都不通顺,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东宫的皇子都是这般草包,岂不是丢了东宫的脸面?”
朱允通站在原地,头垂得更低了,脸颊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一句。
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外公和大哥都不会听。
他们总觉得自己不如大哥聪慧,无论做什么都不对。
之前他练骑射,大哥说他“沉迷武事,不思进取”;如今他用心写文章,又被指责“空洞无用”。他甚至觉得,自己在东宫就像个多余的人,永远都达不到他们的要求。
“站在这里干什么?”吕本见他不动,语气更严厉了,“拿着你的文章回去重写,明日一早要是还写不出像样的东西,就别来见我了!”
朱允通连忙躬身应道:“是,学生知错,明日定当好好修改。”
他说着,快步捡起桌上的文章,几乎是逃一般地退出了暖阁。
黄昏,济安堂。
朱英回来,见马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回来了?今晚小酌两口。”马天招呼。
朱英身上还带着外头的寒气,快步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真饿了。
边吃,边斟酌着开口:“马叔,今日陛下召我和朱允坟去坤宁宫,给了我们一个新差事。”“都快过年了,还有事?”马天无语。
朱英沉吟了下,语气认真:“陛下让我和朱允坟暂任巡查御史,去核查京城的四十座粮仓,从粮源到分发,每一笔都要查得明明白白。”
“这个朱重八,还真是不闲着,又在琢磨着考验你们两个。都是他的孙子,偏要搞这些弯弯绕绕,半点不心疼你们这些小辈。”马天吐槽。
朱英无奈地扶了扶额,笑着替朱元璋辩解:“马叔,你也别这么说,陛下也是为了磨练我们。毕竞我们年纪轻,没经历过太多实务,查京仓这事虽然难,却能让我们真正了解朝堂运作的门道,学到不少东西。”马天放下酒杯,摊了摊手:“你啊,就是太懂事了。你以为朱允坟那边会像你一样单打独斗?吕本在朝中经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