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稳,黑色药汁洒了她一身,她弯腰捡起药瓶却又在起身时不小心把桌上茶盏带落地上碎开元衾水动作顿了一下,将药瓶重新放回桌上,再抬眸时,外面已然又起了风。
刚换的衣裙怎么又脏了。
刚扫的地怎么又乱了。
刚下的雨,怎么又要下雨了。
天阴云暗,空荡昏暗的房间里,她独自坐在圆凳上,睁着圆圆杏眼看着窗外。
她希望下一瞬元青聿就推开院门走进来,因这几日雨水频繁,他现在不回来的话,晚点回来可能就要淋雨了。
元衾水趴在桌上盯了半天的窗户。
但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她那孤零零的小门却依旧没有人推开。这是很正常的。
因此元衾水并不会失落。
毕竞她总是会在脑袋里幻想各种各样离奇的根本不会实现的事。一一比如她突然变成一只鸟飞向大山,比如死去的父母突然回来接她,或者不喜欢“大汤圆”这个绰号的元青聿,有一天真的变成一只大大的汤圆。她要趴在雪白的大汤圆身上。
然后永远不起来。
元衾水最终还是起身收拾了地上洒落的药水和碎片,然后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裙。
回来时,小窗被吹的吱呀作响。
元衾水上前关窗,忽然看见院门被推开,方胧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元衾水骤然开心起来,她跑去开门然后迎上方胧:“胧胧,你怎么过来了?”
方胧进门将食盒放在桌上,无奈道:“看看你的伤呀,无缘无故怎么能摔倒呢?″
元衾水把食盒的饭菜拿出来,拉着方胧坐在圆桌前,“哇,好香。”方胧得意道:"特地让我娘亲做的。”
“你喜欢荠菜馅饼,雅章喜欢白菜,我娘亲特地给你们俩一人做了点。”元衾水原本拿着馅饼的手又慢吞吞放下,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酸道:“肋胧你和林夫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方胧道:“我和你也好啊。”
元衾水心想,可以前你只和我好的。
她没有道出,只是沉默相对。
方胧还在继续道:“雅章很可怜啊,她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王府内其他几位夫人也不带待见她。不过她性格很好,之后情况必会好很多。”元衾水低头吃饼,“你不吃吗?”
“我不吃,我专程来看你的。”
“衾水,你不喜欢雅章吗?”
元衾水摇头:“没有不喜欢。”
方胧又念叨:“那你怎么总是不与她说话呢?我本来以为你们会合得来的。”
元衾水不想提林雀,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带伞了吗,待会拿我的伞吧。”
“可其实我想让你多跟雅章相处。”
“晴微,拿把伞进来。”
方胧终于沉默了。
她察觉到了元衾水的抗拒。
她喜欢直来直去,认为朋友之间若是有话也该直说,委婉与试探是生疏的表现。
但元衾水总是难以做到。
她甚至不能直接对方胧说不。
方胧重复:“你不喜欢她,对吗?”
元衾水对上方胧的目光,她捏着饼,不知该说什么。她确实没有不喜欢林雀,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听见她的名字,因为林雀会让她想起谢浔。而她现在不愿意去想他。
这又该怎么与方胧解释呢。
元衾水不说话,好在方胧也未曾逼她,她只是轻声道:“你这段时日总是有心事,关于你的任何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我不知道你因何开心,亦不知你因何难过,雅章那日问我是因何与你结交,我才记起其实一开始你也是不搭理我的,只是我总是骚扰你,你才跟我成为朋友。”
“似乎这些年一向如此。你只是在对我做妥协,只有我认为这是朋友。“不是……
元衾水手足无措地站着,她一紧张说话就容易卡顿,半天解释不出一句来。她走到方胧面前:“不要生气,我下次不会了。”道歉这种事对旁人而言可能很难。
但对元衾水而言却易如反掌,她习惯性仰望每一种关系,无论她是否占理,是否感到委屈,都会先请求对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也不要离开。
方胧总是会对棉花一样元衾水感到愤怒,又无可奈何。她收回自己的衣袖,道:“算了衾水,你好好吃饭吧,我先回去了。”她把空空的食盒收走,很快走出了元衾水的房门。元衾水杵在原地发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明白她又搞砸了一件事。直至她注意到灰云低垂,显然快下雨了,而方胧走时没有拿伞。元衾水迅速拿了伞跑出去,跑了一会终于快追上方胧时,她却又不敢上前。她害怕方胧跟她说出更让她伤心的话,所幸现在雨尚未下下来,她就悄悄跟在了方胧身后,打算若是下雨她就去送伞,若是没下她就再悄悄回去。小心跟了一路,终于把方胧送回家。
回去时,雨点砸向脑门。
元衾水撑起伞,脚步慢了下来。
从这里走,会途径谢浔的书房,以往元衾水总是很期待这一路能碰见谢浔,但是现在一一
“元姑娘。”
元衾水停驻脚步,看见师青正站在不远处冲她微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