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下意识四下唆巡,没有看见谢浔的身影。
说不上是如释重负还是什么,元衾水朝师青走了过去:“师青,怎么了?师青见元衾水毫无血色的唇瓣,以及明显苍白的脸颊,不由蹙起眉来:“元姑娘,您生病了?”
元衾水这才感到她有点头痛。
但不是什么大事,她摇头道:“无碍。”
师青道:“少主还在见客,属下见您独身一人,便想问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元衾水觉得奇怪。
她不总是独身一人吗。
元衾水道:“没什么事。”
她想起旁的,开口问师青:“对了,我兄长有没有说具体是哪一天回来呢?”
师青思索道:“属下听说,元大人最近几天应当不会回来了。”说起这一点,他抬眸看了元衾水一眼,不由心道还好元青聿要临时去一趟并州看宅子,否则现在回来瞧见自家妹妹这一脸憔容,对王府恐怕更有怨怼。这几年元青聿不遗余力地为王府做事,一面是为了报答晋王养育之恩,另一面则是因妹妹尚还留在府中。
王府虽未主动用元衾水操控元青聿。
但这十年来,也未主动送元衾水与元青聿见过哪怕一面。这其中是否含有微妙威胁之意,就仁者见仁了。如今元青聿作为那位手眼通天的首辅底下最能说的上话的能臣循吏,却在最关键之时三番两次跟少主来书道年后会考虑调职,少主几番拒绝,元青聿都去意已决。
这不,并州宅子都买好了。
恐怕这几个月就会接元衾水出去。
“……又不回来了啊。”
思绪被打断,师青嗯了一声。
一句′再等十天′还没说出口,就见元衾水游魂似的默默转了身。雨滴拍打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元衾水独自走在石子路上。
看见雨水沾湿自己的衣摆,不由毫无道理地心想,又是雨天,讨厌下雨。头很痛,宛若一只巨手掐住大脑,太阳穴突突地跳,她猜想自己是发烧了。慢吞吞走了许久也不见走回院子,元衾水回过神来抬起伞面一看,发现自己绕了一圈又绕回了谢浔书房门口。
她对此感到可笑。
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
元衾水对谢浔一向喜欢得寸进尺,看到他不够,还要被他看到。要跟他交谈,触碰他,这段时日她实现了以前数年都没能实现的事。但是现在,她希望时间倒退。
她要去叫醒那个坚信谢浔会孤独终老的自己,告诉她不要再庸人自扰。既然都过来了,元衾水最后提着裙摆撑着伞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她索性蹲在那看谢浔的书房,这种熟悉的窥伺让她生出一种安全感,好像一切都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很快,谢浔书房房门打开。
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谢浔走在最后。
她望着男人熟悉的眉眼,林雀的话不断冲击耳膜,她想起对她失望的方胧,突然又不回来的哥哥,眼眶有些酸涩。她觉得自己哭了,想想又觉是雨水。
为什么元衾水什么都留不住?
为什么元衾水什么都不拥有?
檐下的谢浔身姿从容,同人说话时露出几许敷衍的笑意,让师青给人送上了伞。
她忽然想,如果能有什么办法得到就好了,反正林雀也不喜欢他。他跟她一样,都是不被青睐的。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总不能把谢浔绑住吧。
或许也不是不行,要不给他下药呢,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但是药从哪买?
要不把林雀绑架威胁他吧。
算了,太龌龊了。
无数种办法在元衾水脑中一一闪过,她头痛欲裂,伞檐滴下的水落在她的身上,没一会新换的衣裙,又湿了。
冰凉潮湿慢慢包裹住她的时候,元衾水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场潮湿的大雨。
灰蒙蒙,湿漉漉。
头痛腿麻。
她蹲不下去了,只能略显狼狈地从原地站起身,到这时,谢浔终于看见了她。
元衾水大致察觉到他无声的视线。
但此时眼前已有些模糊了,以至于到最后她只能记得谢浔蹙着眉,好像一脸不悦地朝自己走了过来,继而便两眼一昏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