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找你?没点防备喝得烂醉,你知不知道……
叶其珍听得耳朵嗡嗡,扑腾着抱他的腰,忙不迭讨饶:“应忱,哥哥,我这一身酒气不舒服,想去洗澡。”她笃定了这人吃软不吃硬,从前是怕他才不敢多话,如今呢?他敢说不吃她撒娇?
果然,秦应忱一噎,到底停了话头,佯凶瞪她:“好意思说?那就去洗澡,还要我抱你去不成?”“嗯嗯!"叶其珍认真点头。
秦应忱气笑一声,“惯的你。”
却一俯身把她扛在了肩上。
“哎哟!要吐出来了一一”
“你敢!”
话是这么说,到底将她放下来,臂弯一悠,抱在怀里。叶其珍顺势搂上他脖颈,昏眩怔然间,看着这个陪她折腾了大半夜的男人。她不是那种不懂世事的天真人,不会想当然地认为她的丈夫理应无所不能且活该对她有求必应。
天有九重,一重天外更有一重。蓝宴那地方是什么背景的主儿才吃得下,她虽头脑混沌,却也能猜个大概,愈发心惊。删监控看似事小,却与从前秦应忱随手给她的施舍都不相同。这一次,恐怕是他实实在在舍了自己的什么,只为帮她。他大可以迁怒于她,然而没有。好大一通火气,竟只是为了她没报备位置,惹他担心她的安全。
多霸道的人啊。叶其珍定定看着他,如同往日一样腹诽一万遍。窗外斜进的光影浮动,映得他俊朗无筹的侧脸忽明忽灭。她捉住那一抹光亮,抬头亲上他的唇角。
浴室里,水流满地,蒸汽漫天,灯影晃晃。姑娘柔软的手指撑在金纹理石墙面上,难耐受力按到泛白,再骤然松开,回至嫣红。“站好了。“他似命令。
“站不住了!“叶其珍惊叫一声。
一片白光之后,她仍阵阵痉挛。秦应忱在里面没出来,忽然出声问:“那会儿梦见什么了?”
叶其珍浑身一紧。她断断续续地答,掩饰一些吞吐:“梦见了…小时候的事,有人欺负我……”秦应忱眉心一蹙,将人翻了个面,看着她的脸。“你怎么总被人欺负?”
“现在不也在被你欺负?”
他一挑眉,脸上写满了胡说二字:
“我不疼你?小没良心的。”
叶其珍笑,“应忱最好了。”
“那你不要骗我。”
秦应忱状似漫不经心,手指抹掉她脸上的水珠,话却无玩笑之意。“珍珍,永远别对我说谎。”
叶其珍想起那个就在嘴边、却被她下意识略过的名字,一时有些恍神。忽地被他抱上大理石台,她惊呼一声:“凉!”“在想什么?”
想她真是十分的不长记性。
八年前的记忆今儿一遭涌入,她才知道原来她从未忘记分毫。地位天差地别却硬要谈感情的痛苦,上天有眼,让她初开情窍时就早早地尝过了。
却没想到她这人脑子浑、骨头硬,同样的梦竞妄想再做一遍,同样的苦也要再吃一遍。
可是这样不对。
叶其珍想,她这辈子自诩理性清醒,向来能做出最明智的决策。如今她或许只是沉溺于肉-身的欢愉,她与秦应忱各取所需,荒唐地凑在一处,在这冰冷的城市里口口枕席,这无可厚非。她真的喜欢他吗?
秦应忱动作愈疾愈凶,逼她开口,从破碎的嘤咛逐渐抑不住哭叫,索性连字成句:
“我想你!”
这句是真的。
她会时常想他,想时时在他身边,一起办公、生活、做-爱,像染上了不该有的依赖。
“我喜欢你。”
这句是……
叶其珍大口地喘息,她感受到身前人明显地顿了一下,却没给她反应时间,骤然猛攻疾舂,逼得她泪水涟涟,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又轻轻哽咽了一声,依然没有任何回音,被湿漉清脆的响声靡靡淹没。叶其珍狠狠咬了下唇,苦涩地笑出声来。
是真的。
人在同一个地方跌落第二次时,那种熟悉的恐惧和失重感是真的。交付了真心心却得不到回应时,心脏被撕碎成备粉的痛感也是真的。她像一个被判处凌迟的旧犯,在欢愉里贪生的每一天都必须面对着自己的无能、无助、自救无门。
秦应忱看着她逐渐放空失焦的瞳孔,却忽然见不得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精明算计半生,此刻面对着这个柔软脆弱的姑娘,竞是辨不清她此刻的眼泪,是为谁而流、为何而流。
这样的眼泪并不能满足他的征服欲,反而像冰凌一样在刺他的胸口。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痛感令他陡然惊疑。
你说喜欢我,可为什么笑得如此治艳悲凄、眼里尽是经年的哀痛?你在为谁伤心、为谁流泪?
你在透过我,看着谁?
秦应忱皱紧了眉,盯了她片刻,忽地一起身,两步把人撂进了蓄满水的浴缸一一
叶其珍遽然吓得魂飞,求生的本能令她将眼睛鼻子嘴巴都闭得死紧,却被始作俑者的唇舌强势地撬开齿关,逼迫她承受来自他的氧气。她剧烈地挣扎,好像过去了一秒,又像久到一个世纪,他终于放开,一把将她捞出水面。
叶其珍惊魂未定,她大口地喘息,本能地靠在另一边浴缸壁,双手紧紧地抓着缸沿。